她腾出一只手握住他?手腕,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停顿好久才仰起脸望向他?说:“总往自己肩上揽很多责任,会很累,湛兮。”
“我......”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以什么立场说,但?这是她的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太累,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希望你”
话还?没?说完,浴室光亮已然从她视线消失,当他?唇瓣接近,她总是无意识闭上?双眼?。
他?吻得很凶,与?车上?那用以安抚情绪的浅吻不同,似是囚于他?心中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像一场夏末的大雨,云团蓄积了整个夏天的水汽,在盛夏末尾到达承受临界点,大雨倾盆而至。
他?撑住她后腰,掌住她后颈,挤进她双膝与?她紧紧相贴。
他?像个沉默寡言的病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对症的药,求生的意志便驱使着他?不断索取,是要多一点,再多一点,最好直接将他?淹没?,才足以治愈他?这一身的沉疴宿疾。
今宵被吻到浑身发软,明明才离开浴缸不久,好像又需要再洗一次。
脚踝因热水泡浴隐隐作痛,高昂着脖颈与?他?接吻也分外?辛苦,尤觉呼吸不畅,她伸手推开他?。
一分开,今宵面庞立马变了色,沈修齐跟随她视线垂首一望,水渍清清亮亮的,某人羞赧不已,突然提起双膝踩住洗漱台,双臂抱着膝头就将自己缩成一团,后知后觉“嘶”一声,又将受伤的右腿伸出悬空。
他?的心就跟着她这一通乱躲乱遮七上?八下?,最后还?是握住她小腿才消停。
脚踝还?有轻微肿胀,一点隐痛也还?算可以忍,可她此刻的手足无措无法隐藏,沈修齐抬眸一瞧她,几缕乱发落她肩头,她偏开视线极力回避,抖着身蹙着眉,情态动人。
当浴室灯光变得迷离虚幻,今宵也跟着飘然欲飞,似有泪水从眼?角渗落,是她愉悦到要靠眼?泪来表达,在她身上?淤集了大半日?的疼痛似乎都在此刻消弭,她突然有点想看他?。
野兽总是保持着十万分的警惕,哪怕是在啃食他?的猎物。
他?的眉眼?生得很漂亮,起伏有致,眼?型绝佳,浓长的眼?睫与?清润的瞳仁给了他?一生多情的资本,只尖尖的内眼?角带出一点特有的锐利,从下?仰望她时,眼?瞳里盛满了艳光,欲气十足的艳,掠夺占有的光。
她无法再往下?看,身子不自觉要向后仰,此时她已如拉满的弓,松手就要释放。
被他?抱着走出浴室的时候,她已浑身无力,卧室没?开灯,只窗外?漫进来一点灰暗的蓝,如夜里涨潮般静谧。
她靠在他?肩膀,说要喝水,沙发边几上?一直温着,沈修齐抱着她走过?去,坐下?,再端给她一点点饮。
喝了一半,她轻轻推开杯子,他?便就着她唇印将剩下?半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他?抱着她往后靠,暗蓝的幽光里他?仍轮廓分明,鼻尖还?有一点点湿黏,她伸手替他?擦去,又感受到他?始终无法平静的位置,抱住他?脖颈绵绵地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深深吸气,缓缓呼出,说:“你抱抱我?就不难受了。”
像哄小孩子一样。
偏他?这套她很是受用,她便很努力地将他?抱紧,瞧着细细弱弱的一双臂勒得他?直咳:“倒也不必这么紧。”
她泠泠笑了出来。
窗外?有一弯极淡的月,浅浅的一弧,像是要被这寒夜吞噬一般,微弱地悬在那里,好像没?什么光,却又能照出松林的轮廓,还?能落到雪地里,反射出冷银的光点。
她靠着他?肩膀往窗外?看,忽地说:“我?今天见了永嘉了,你不会介意吧?”
他?均匀起伏的胸腔有一瞬微滞,接着便反问?:“我?为什么会介意?”
她想了想说:“因为你从未与?我?提起啊,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知道,又或者是你觉得没?必要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