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离谱。
四月下旬,沈修齐出了?趟差,是去沈泊真的基地检验二期工程,另要?前往南城参加一个经济论坛,差不多要?走十?天。
好长时间没和沈修齐分开过,今宵有些不适应,晚上便难以避免地出现了一点入睡困难的症状。
不知道他是否在应酬,她便起了床去画室完成她的那幅《情?绪》。
他说他喜欢,她便想画好送给他。
画布中?间的黑色,被她修修补补画成了?一个小方块。
她不确定他丢失的,和他找回来的小方块究竟是代表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小方块”对他很重要?,那她便画上一幅,用最直白的方式去完整他的躯体。
临到?午夜,她接到?沈修齐的电话。
她那时刚躺上床,听见他分外低哑的嗓音,便知他肯定是喝了?酒。
电话那头语调慵懒,问她怎么一晚上都不查他的岗。
她没忍住笑,声?音甜甜地回:“那肯定是因为相信你啊,如果两个人相处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地久天长?”
沈先生表示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又?很羡慕别人有老婆查岗。
能说出羡慕这个词,必然是因为有过对比,心里有落差才会羡慕。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以为沈修齐会很忙,而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随时随地与他保持联系,她便习惯性?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等着他不忙了?,再来联系她。
没想到?他也在等。
她趴在枕头上笑:“你这么希望我管着你吗?我以为你们男人都更爱自?由一点。”
电话那头也在笑,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更显无?奈。
过去这些年,没人敢往鹰爪上套链子?,如今他自?己给自?己套牢了?,牵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嗯。”他沉沉地应,“你多管我一点。”
今宵听着这话,忽然心间一沉。
她想到?了?那张覆背纸,想到?了?他母亲在覆背纸上写下的那句话。
她一开口,骤感喉头哽塞,却仍是磕磕绊绊地说:“我上次,上次修复你妈妈的绢画时......”
她换成了?侧躺的姿势,一句话因这动作断掉了?一瞬,没想到?沈修齐直接将话接了?过去,问她:“是看到?我妈妈写的那句话了?是吗?”
今宵一愣:“你,你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听来疲累,在此刻,今宵突然感受到?距离带来的无?措。
她想拥抱他,却毫无?办法。
他在电话那头静静地说:“那不是覆背纸,只是一张普通的纸,是我把它?贴到?了?绢画的后面。”
“为什么?”今宵脱口而出。
他说:“因为我生下来就是没有自?由的。”
父母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合,他也不是所谓爱情?的结晶。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赋予了?兴盛家族的使命,他所处的位置,让他过早洞悉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与所谓自?由背道而驰。
甚至于,他在母亲身上看到?了?自?由背后的毁灭性?。
一个人可以为了?追求自?由放弃生命,多可怕。
那天,那张纸就放在浴室的台面上,母亲穿戴整齐,安静地躺在浴缸里,龙头还往下流着洁净的水,一股一股,带走母亲身体的血液。
他跪倒在浴缸边,声?声?竭力,却无?论如何都唤不回他最爱的人。
自?由带走了?他的母亲,也毁掉了?他的认知。
他痛恨自?由,所以将那张纸贴到?了?绢画的背后,不愿看到?,也不想想起。
他不需要?自?由,他会戴着沉重的枷锁走向权力的顶峰,向母亲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真正的自?由,是要?靠舍弃自?由之后才能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