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手一顿,泪水洇开宣纸上的墨迹,她恍惚一瞬,好似陷入某种?无法挣脱的循环。
父亲离世时,她便是这般。
像是突然?缺失了不少感知,眼泪什么时候从眼眶淌下她也不知道。
从理智层面考虑,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低沉,颓丧,了无生气,她不该这样。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完成,她若长久沉溺于?悲伤情绪,终将会被悲伤吞噬。
她都知道。
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到从前,每当她试图调动情绪去热爱自己的生活,专注自己的工作,沉浸与沈修齐亲密时,她都觉得好累,她的身体好像不堪重?负,情绪一旦产生波动便是一次极大的精力消耗,她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也好像因此变得很?麻木。
沈修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近日清瘦到薄如纸片的姑娘,只穿一条无袖软绸长裙坐在案前,右手执笔,左手平放于?纸面,低马尾贴合脊骨,眼睫低垂,笔尖悬而?未落,不知在想什么。
他放下外套,拎着手里的纸盒走过去,唤她:“宝贝,买了你喜欢的车轮泡芙,来尝尝好不好?”
今宵闻言,僵直的颈椎微微一动,发出久坐不动的咯哒声响,她搁下笔,起身时,低头摁了下眼角。
百般想躲,但她这小动作又如何能躲得过沈修齐的眼睛?
她侧身向他,没?有上前,左手还扶着长案,像是不肯从这位置离开。沈修齐走过去,伸手轻抬她下颌,见她唇色泛白,他拧住了眉。
“又没?吃晚饭对吗?”
今宵眼神闪躲,磕绊解释:“天气太热了,没?什么食欲。”
他俯身吻住了她唇瓣,挑破她的伪装。
甜品盒被他搁在长案一角,他从后去握她的臀,掌她的腰,抚她的背。不过这些时日,她已消瘦如削,若再这般萎靡下去,是否春风过尽,她便如园中百花一空?
今宵软在了他怀里,呼吸短促,他怕她晕厥,放开了她唇瓣,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将她好好放在沙发,他吻了下她额头:“在这儿乖乖等?我,好吗?”
今宵抬起一双轻雨朦朦的眼,抿住发红的唇瓣轻轻颔首。
他回到长案边,重?新拎起甜品盒进了厨房。
取出餐盘将泡芙放好端出去时,她还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一点?未曾变动。
他坐进沙发,将她圈进怀里,用勺子挖了一点?泡芙凑近她唇瓣。
“吃一点?。”
她乖乖张口将泡芙吃进口中,抿一抿,就这么咽了。
他问她:“什么味道?”
怀中人懵懵地看他一眼,沾了奶油的唇瓣微微一颤,显然?是说不上来,索性抬手推了推盘子:“你也吃。”
沈修齐无奈低笑,不再问。
奶油的香气在弥散,她杂乱的发丝轻轻拂过他下颌,他继续用勺子挖着奶油往她嘴里送,凝神看她时,忽地开口说:“月底酒店要开季度会议,我陪你参加。”
除了日常上课以外,增加今宵的社会性活动,是沈修齐近来最重?要的考量。
她太孤僻了,他不愿见她将自己一点?一点?封闭。
她正是最好的年纪,合该享尽阳光雨露,自由热烈地绽放。
这样将自己关在家里,再美的花也会枯萎。
今宵愣了愣,若非沈修齐提醒,她都快忘记自己名义上经营着一家豪华酒店。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恍惚,她有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小组作业要弄错,提笔画画用色轻重?都拿不准,甚至于今日出门时,连衣服都穿反,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她还能做好什么?
她垂眸,小声问:“我一定要参加吗?”
沈修齐将盘子放在边几上,双手扶正她的肩,抚着她侧脸与她对视:“不然?呢?我可?不是酒店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