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这……”

庆阳看得很清楚,三哥拿出荷包时摊主目光平静,三哥放下两个金元宝时摊主也只是一眼扫过便收回?了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狂喜、贪婪之意,所以他的婉拒乃是肺腑之言。

让三哥收好金元宝,庆阳自己拿出两钱碎银,请摊主帮她写一首五言诗,咏春的,正应景。

摊主道谢,坐下研磨准备。

客栈伙计见他有生意了,拎了一张长条凳出来?,请三个看起来?就是富贵出身的客人坐。

张肃继续站着,庆阳没管他,与三哥并肩坐好后,她轻声与摊主攀谈起来?:“敢问先生高姓?”

摊主:“鄙人姓贾,名方平。”

庆阳:“原来?是贾先生,这是你第一次进京赶考吗?”

贾方平惭愧道:“已经是第二次了。”

秦仁勉励他:“先生还年轻,下次肯定会中?。”

贾方平笑了笑,开始为?小?姑娘写诗。

庆阳继续问:“听说贾先生一开始想的是帮人算账筹钱,我有一事不明?,那些富商自家都有账房,贾先生是如何揽的生意?”

贾方平听懂了,小?姑娘更想买的是他的故事,好在?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遂道:“商户的账房日日都要算账,一年几年下来?难免有些无心的疏漏或有心的错账,鄙人要做的就是对家中?账目存疑的商贾的生意。”

秦仁:“……”

账算对了,这生意自然对富商有好处,但因此?被?骂被?辞退甚至被?送入大牢的账房及其家人肯定要恨贾方平啊,他挨打也就不稀奇了。

庆阳好奇的是另一点?:“三五日的账本?很难看出什么?,那常年累月的账,先生一个人短短半个月就看完了?”

按照贾方平的说法,他是二月底离开官驿的,距今才过去二十日,他挨打后又卧床养伤五日,所以最多只有半个月帮富商算账。

贾方平平静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自得之色,看眼对面的小?姑娘,笑道:“鄙人才疏学浅两度春闱落榜,唯精于术学尤其是心算,普通账房一年才能核对完的账目,鄙人最多十日足矣,简单的账更是只需三五日。”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吹牛,但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肯定是真的。

这时,一首诗写完了,贾方平摆在?旁边等待晾干。

庆阳刚要继续掏铜钱,张肃忽地递给贾方平六钱银子?,让贾方平再各写一首咏夏、秋、冬的诗。

哪怕是卖故事为?真,贾方平收这银子?也不心虚,换张纸继续磨墨。

庆阳仰头?看眼张肃,接着问出她的疑惑:“我听说民间会有穷秀才,但少有穷举人,先生为?何连赶考的盘缠都难凑齐?”

贾方平面容微冷,对着砚台里的浓墨道:“举人常富,一是有附近的官员富商大户以惜才为?由送举人银子?,实则为?提前结交笼络,等举人考上进士封了官,这些人便可凭借赠银的旧情去新官那里讨方便。二是举人名下的田产不用缴纳田税,所以会有百姓争相将自己的田地挂在?举人名下,再从免去的田税中?拿出一部分?送给举人。”

“鄙人不耻这两种取财之道,宁可固守清贫。”

秦仁挠了挠脑袋,还有这种事?

庆阳沉默了许久,见客栈伙计在?里面探头?探脑,庆阳随口问:“这家客栈食宿钱不低吧,你一两银子?能住多久?”

贾方平面露感激:“掌柜的心善,一两银子?允许我住在?他家的柴房,且将剩饭剩菜送我,直到我凑齐盘缠离开。”

秦仁:“……”

身后落下来?几道影子?,有其他百姓因为?好奇这边的摊子?靠了过来?。

庆阳不好再问,等四首诗都晾干,张肃收好后,庆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应该知道打手的幕后指使是谁,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去报官?”

贾方平看着小?姑娘的裙摆,苦笑道:“我为?了盘缠害他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