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祈如实答道:“进水里、再出来。”
他听过这个词,黑市的人嫌他臭时给他沐浴过,不过水温没这般舒服,也不是在这般大的木桶里,是在池塘,丢进去两秒,抓出来两秒。
所以他印象中,沐浴便是进水里,再出来。
裴昭无可奈何,只得亲身上阵,帮少祈擦脸、擦手、擦背,直到清澈的水渍变得脏污,还带着发红的颜色。
就如弟子们眼中那般,裴昭没给谁擦过泪,没哄过谁,更没带过哪家孩子。
所以将少祈从水中捞出来时,他才看见少祈身上数十个疮口都在冒血,在少祈葱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裴昭问:“流血了为什么不说。”
少祈反问他:“为什么要说?”
裴昭被问住:“说了,我才知道。”
少祈被洗净后肤色更白,如今脸也红了,耳根子也红了,他思索了一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流血要告诉别人。
“流血了,只是有些疼。”
他说:“可以擦在树皮上,太阳出来后会晒干,最后血结块,会掉下去。”
没人在乎他流不流血,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裴昭不说话了,直到帮少祈上完药,穿完衣,拿来吃食,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少祈一直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桌前盛宴,还有摆在他面前的两根细棍子,他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只能看裴昭。
裴昭无可奈何,只得拿起筷子,夹起块肉怼到少祈嘴边:“张嘴。”
少祈道:“谢谢师……”
话音未落,他就被塞了一嘴肉。
裴昭说:“食不言,寝不语。”
他此时不想再听少祈说半句话,不想再从少祈嘴里听到任何字眼,从把少祈领进来到现在不过半日,却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将少祈送出去。
是,他很后悔。
不管是凌云宫还是哪,谁要将少祈带走便带走,他断不会阻拦一分。
可窗外风雪的呼啸声在他有了这个想法后倏然震耳欲聋,像是无声的反驳。
少祈两颊微鼓,看见裴昭的表情后,突然觉得口中的吃食有些难嚼。
师兄这般安静的坐着也同他不一样,哪怕如今在屋中宽衣缓带,也矜贵如公子,暗淡昏黄的烛光照在他面上,投射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那光温和极了,将师兄照的十分好看。
但师兄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温和。
少祈安静的看着,不再开口。
师兄的动作分明并不快,神情并无不耐,他没皱眉,筷子是轻轻放下的,碟子是轻轻收拾的,步履也不甚沉重。
可少祈能感觉到,师兄很烦他。
可想想又觉得在理,师兄是想烧死他的人,怎么可能不烦他。
哪怕午夜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盖着温暖厚实的被褥,少祈也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睁着眼熬到天亮,晕乎乎的看着师兄穿衣、束发,推开门,才敢睡过去。
你他娘是乞丐么
天色已不早,暖阳高挂空中。
裴昭去戒律阁领罚,最后却被领到寒气彻骨的凌云宫中,受尽叶饮溪冷眼。
此人下手倒是同前世一般不客气,抽了根藤条便开始没轻没重的鞭打,最后将他后背抽的皮开肉绽,藤条也给抽废了。
裴昭后背血渍横流,硬是没吭气儿。
谁知这人得天独厚,被抽了几下,直接被抽的破了筑基瓶颈,丹田翻涌,化了丹。
叶饮溪是越抽越气,最后干脆将那藤条啪的丢在裴昭跟前,又丢个药罐子,大手一挥让他带上东西滚出去。
这逼玩意谁爱抽谁抽去,他是不乐意抽了。
“弟子告退。”
叶饮溪闭了眼,眉皱得很紧,太阳穴一阵阵发疼:“青玉云纹袍放你纳物佩中了,滚吧。”醉琉璃
“谢了,弟子滚了。”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