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为少祁是因为这件事同他怄气时,他听见少祁说:“走的那一个晚上,我也喊了师兄……”
“没有。”
少祁听见这声斩钉截铁打断他语句的声音,抬眸:“有。”
裴昭:“没有。”
少祁有些激动起来:“我喊你了的!灵力都用完了!”
如果师兄再没听到,他遭受的这些苦难,被苍浮追杀,被翟寂闻试毒,岂不都是他自作自受了?
少祁的眼睛有些红,他本就哭了很久,眼泪都快流干了,此时眼睛十分干涩,分明就没东西可流了,却又漫上一层水光。
在裴昭要说出第三次“没有”的时候,少祁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师兄……我真的喊你了……”少祁带着哭腔,他有些祈求的望着裴昭,“是你没有来……”
裴昭的眉动了动,他明白少祁这是想将过错推在他身上。
可对于裴昭来说,世间一切非黑即白,不是他的过错就不是他的过错。
他扯下少祁的手,想再说一句“没有”。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是我没有来。”
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说的话惊的皱起眉,少祁也愣住,眼中的水光在阳光下潋滟,他张着粉唇,“所以……”
“……是我。”
裴昭漆黑的瞳孔映着少祁水润的眸子,还以为眼前人下一瞬就又要嚎啕大哭起来,干脆认下了无需有的罪名。
“今日是我,来晚了。”
“你被林禾带走的那日,也是我来晚了。”
他若是早些找到五指铃,若是走的快些,少祁只会像只小松鼠捧着他给他的窝头,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嚼。
少祁会见到紫苏虾后眼睛放光,望着他,无声的询问他:可以吃吗?
如果他早些去,少祁不会走。
裴昭看着少祁白净的手,晃了晃上面的铃铛,说:“是我来晚了,不要哭。”
铃音悦耳,少祁眼中的水光停滞:“我没有要哭。”
他眨一眨眼,泪水就顺着他长长的睫毛掉下来了。
裴昭抬手用拇指擦去少祁眼角的泪水,“说谎。”
少祁吸吸鼻子,实在没想到师兄会用这种态度对他,就像是那一场梦中,牵他手的人一样。
他上前半步,将额头撞进裴昭的胸口,却不巧撞到一片湿乎乎的泪痕,又猛地将头抬起,支支吾吾,万分尴尬。
裴昭却不在乎,他捏法将胸口少祁留下的泪痕烘干,从善如流的按住少祁的背,将人抱进怀里。
“不要哭。”
少祁闻着裴昭身上的甜茶香,心绪一点一点被抚平。
“师兄对我很坏。”少祁的声音埋在衣服里,闷闷的,“有的时候,对我特别坏。”
裴昭理所当然的承认:“我从未同你说过我是个好人,是你不信。少祁,是你,非要给我安上个好人的名头。”
“……师兄很坏,但也很好。”
“我方才问师兄是否希望我将一切交付于你。”
少祁的声音微顿,片刻后说:“不管师兄希不希望,我都想将一切交付给师兄。”
“于我而言,师兄是阳光朗照的山,亦是不知名平静的荒谷,偶尔将日光分我一半,偶尔又用十分淡然的态度将我推开。”
“不知师兄记不记得起,好多年前有一日在竹林之中,你叫我多活了几日。”少祁的额头抵着裴昭的胸膛,轻轻说,“帮我杀死野兽,给了我火折子,草鞋,还有……窝头。”
裴昭的身体一僵。
少祁说:“师兄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吃窝头,胜过喜爱山珍海味,你觉得我像个怪胎,但是其实我这般……”
“是因为你。”
在那个大雨滂沱无一点光亮的夜晚,师兄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火折子,不仅仅是一把匕首,不仅仅是一双草鞋,也不仅仅是一块窝头。
师兄给他的,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