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手去摸出怀中的虾,抖的太过厉害,那脆虾被他哆嗦着掉了一地,染上泥沙,散尽最后一点温热。

裴昭闻声赶来时,看见的一幕便是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师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跪在地上摸着什么的模样。

他站定在不远处,规规矩矩道了声“师尊。”

叶饮溪不理,耳边嗡鸣,早都什么也听不清了,他握着少祈死白的手,将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再看着那点点灵力暗淡消散,一次次确认,一次次失望,最后哭得双目血红,只知晓一遍遍去抹少祈面上的尸斑,便再也无能为力。

裴昭站了多久,便冷眼旁观了多久,直至叶饮溪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尽数拾起,他才又漠然喊了声:“师尊。”

“滚!!!”叶饮溪猛地抬起头来,双眸泣血死死瞪着裴昭,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便要冲上去啃咬。

“师尊息怒,气大伤身。”

裴昭站在原地,嗓音冰冷彻骨,“来人,将玉饮仙尊与那牢人拉开,别让那牢人脏了玉饮仙尊的手。”

闻声叶饮溪嗓音发颤:“牢人?”

裴昭偏头去看那几名狱卒,眸中淬了寒冰:“聋了?把仙尊与那牢人拉开。”

“牢人”二字,他拉长声调,仿佛是要叫师尊听的更为真切一些。

狱卒们动也不敢动,一位是玉瑶之主,而那边二位,一位是首座昔日尊师,一位是首座同窗师弟。

虽时过境迁,而仙尊也是仙尊,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犯。

“你告诉本尊……”叶饮溪双唇瓮动,字字逼问:“阿祈他……怎会、被你冠上牢人一词……”

“师尊看不明白么,这弑水牢是关押重犯之地,凡是被我关到这儿的,皆是我玉瑶重犯。”

裴昭的嗓音伴着狱外萧瑟雪声在空旷无际的牢狱中回荡,叫这本就冰冷的狱间更寒凉了几分,“少祁在此处,自然是他活该。”

刹那间,叶饮溪心如槁木。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扭曲,最后只失望至极的低下头,目光一寸寸扫过怀中人眉眼,最后停在那张不善言辞的唇上。

好一个活该……

这便是你心心念念,拿命相抵也要救的人。

他笑了一声,数十年如一日为玉瑶峰弟子们挡灾的身形终于塌了,他像被折了羽翼,茕茕身影在寂然之下分外孤单。

倏然背驼弯腰,日暮垂年。

他抬手覆在那还在微微发颤莹宫五指铃上,轻轻摩挲,要说出的话语艰难到到让他哑了声。

“死了……”

裴昭掀起眼皮子,正在思量要不要上前去提醒师尊说那人可是瑞狐,永生不死。

而下一瞬,他听见一段灵器独有的悲鸣响彻云霄,那悲戚声从玉瑶峰顶传出、消散、湮灭。

紧接着莹宫五指铃在他眼前轰然碎裂。

裴昭最是明白器在人在的道理。

而器损,自是人亡。

他怎会厌你

在他愣怔间,叶饮溪赤红着眼开了口。

“死的人,为何不是你……”

闻言,裴昭的瞳孔更黑了,睫毛在他眼下打上一层阴影,叫他看起来更为阴郁,他嘴角卷起一抹讥讽的笑,道:“师尊此言差矣,怎么他少祈在你心里被奉为神明,我就是该死?”

他上前一步,残忍的黑眸中透露出一抹温情,“瑞狐死,是被世间法则抹杀。”

“祥瑞征兆、救世主?”裴昭冷不丁笑了下,再上前两步,睨着少祈死白的身躯。

“分明是蝼蚁之辈,本就该死……”

叶饮溪的手还高高抬着,而裴昭左脸微侧,又烫又麻,连那紧咬的牙关都被打的松开了来,一条血线从他嘴角淌出。

叶饮溪用半身灵力扇了裴昭一巴掌,嘴角瓮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巴掌并未将裴昭打醒。

他静静的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