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祈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躲不过裴昭的耳朵,他以为少祈站累了,便用手扶了一把少祈的肩,问:“怎么叹气,累了?”
少祈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摇摇脑袋,神情怏怏,“我只是不解,为何赤弦师兄分明这般喜欢蔺晨师兄,却要在蔺晨师兄跟前说这种话,蔺晨师兄对赤弦师兄也十分有情,却死都不愿低头。”
其实少祈感叹的是,为何人越是相爱,却越是看不清对方。
世间神仙眷侣好似寥寥无几。
究竟是谁在幸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裴昭也不懂情爱之事,却依旧有一句每一句的答话:“赤弦兄贵为太子,自然不懂蔺晨兄心中的自卑之意,如若蔺晨兄心中有赤弦兄,那么赤弦兄所言之话于蔺晨兄而言,便是洪水猛兽。”
裴昭的声音顿了顿,接上几个字,当作回答少祈的答案:“这般汹猛的言语……是能将人淹死的。”
就如他,起初也不理解为何少祈在他跟前永远垂着脑袋。
是了,他不仅是太子,是仙道通途之人,还是苍天所眷之才。
而少祈起初,不过是众人口中的乞丐。
日后呢。
若重蹈前世覆辙,少祈会成为人人口中无恶不作的狐妖。
少祈这一辈子,都在泥潭里扑腾。
挣扎着跳出一个泥潭,紧接着便落入另一个泥潭。
无休止的。
前一世的许多情景裴昭已然记不清了,可到最后双方都落入这般境地,他便在心中想,或许自己前世,也如赤弦一般。
好在这一世他并未那般冲动。
他试着理解,试着看清,试着包容,试着维护。
若他上辈子同这辈子一样,少祈许就不会踏入不归路了。
他低头看少祈,少祈抬眸望他。
有一瞬,二人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浓烈感觉,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少祈暗自皱了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又去看蔺晨和赤弦,发现赤弦面上得意的笑容已经僵住,蔺晨终于抬了头,看了赤弦一眼,目光冰冰凉凉,依旧没有说话。
人皇已然不耐烦,叫来了侍卫困住蔺晨的双臂。
“向来欺君之罪都是大逆不道,诛九族各有各的死法,此番便由南连太子殿下选择,该如何处置。”太监清了清嗓子,道,“东秦有九大刑法,分别为:凌迟、车裂、腰斩、剥皮、俱五刑、缢首、烹煮、活埋、鸩毒。”
太监慢悠悠转过身,面上淬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问赤弦:“请问南连的这位太子殿下,要选哪种?”
赤弦直勾勾的盯着蔺晨看,袖下的指节在颤抖。
只要蔺晨说他不想死,只要蔺晨叫他救救他……
可他看了蔺晨许久,蔺晨始终保持沉默。
赤弦挤出一个笑:“请公公,一个一个为我解释,东秦的这九大极刑。”
他虽在对公公说话,视线却牢牢锁在蔺晨身上。
“第一大极刑,凌迟。三千三百五十六刀将罪犯身上的肉割下来,第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将罪犯刺死。”
蔺晨安安静静的听。
赤弦的喉结滚动一番。
“第二大极刑,车裂。将人的头和四肢用麻绳捆住,分别套上马匹,驱使马匹往不同的方向拉扯,将罪犯身体撕裂为五块。”
蔺晨的唇角勾了勾。
赤弦的呼吸沉重起来。
“腰斩,利用铡刀将人从腰部一分为二。”
蔺晨唇角的笑意淡了,只留下浓浓的嘲讽意味。
赤弦的双目染上猩红。
“剥皮,顾名思义……”
……
“第九大极刑,鸩毒。”
未等公公介绍,赤弦藏在袖下的指尖哆嗦的越来越厉害。
这是蔺晨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