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神色微滞,“只是那位桃衣姑娘,恐怕有难了。”

少祈要杀人皇?

“桃衣姑娘?”

白秋点头:“那位桃衣姑娘家破人亡,均为人皇所害,还被玷污了清白之身……我从西郡山崖里救下她,带着她一路逃亡至此,却不曾想被人当作是秋猊。”

“此处寻常人家待我极好,总是有人上山替我安置东西,说我是秋猊,要保佑他们一家平安。”

“我虽良心难安,却别无他法,这么多年只打听到你上了玉瑶峰求道,而东秦太子也在玉瑶峰求道……”

“这才来的此处……”

白秋看向少祈的眼神格外平和安宁,可又带着淡淡的哀伤。

“那位姑娘,与我实在有缘,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同她说我有一儿,聊来聊去她才知是你,我也才知她竟也是玉瑶峰学子,只是命运多舛……”

少祈一愣:“是……师姐吗?平阳师姐?”

“是她。”白秋又咳了两声,面色雪白,她捂着唇,掩去手心血渍,“她本就一心求死,是仇恨才支撑她活到今日,而她此番来东秦……”

“是为了取人皇狗命。”

白秋微微仰头,长叹一口气,她说话的嗓音很慢、温吞、轻柔,听着很舒服,便如听一曲摇篮,或是畅游山海的乐曲,“我时常告诉她,冤冤相报何时了,人能靠仇恨活下去,也能靠爱活下去。”

“她从很多地方都很像你。”

白秋抓住少祈的手,她的手很温暖,有厚厚的茧子,虽容貌还年轻,看不出衰竭之意,可她的手却爬满了难看的青筋皱纹。

少祈被这只手一握上,心中便难免泛起情切。

“我将她当作亲生孩子看待,希望她不要为了仇恨活,而是为了爱活着。”白秋的指尖按着少祈的掌心,温暖蔓延开来,“只是物是人非,许多时候,我也知道,靠爱也活不了。”

少祈的眼眶红了,白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温柔、勇敢,愿意劝他人勇敢,也愿意接受他人苦难。

她理解。

只是多年未见,少祈堵在喉头的那二字若要在此时喊出来,却总觉得味道不对了。

少祈要问的事情太多了,他想知道为何阿娘此时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想知道阿娘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想知道师姐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突然家破人亡,为何会突然失了清誉……

“你……先前……”

少祈说了三次又将话咽了下去。

该如何问。

难道问,阿娘,你不是死了,为何会复生?或是问,我亲眼见你断的气,为何此时好端端的活着?

难道问,师姐为何家破人亡,师姐遭遇了何事,为何清白尽毁,让师姐家破人亡的人是人皇,那让师姐失了清誉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可不论他怎么想,味道都不对。

师姐方才分明还那般开心的同他欢声笑语,他还觉得师姐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个心中没有烦忧、无忧无虑的姑娘。

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傲气的公主。

可家破人亡……公主究竟还是公主么。

少祈垂着脑袋,神情像是被千千万万的烦扰缠住,可即便他不问不说,白秋却都懂。

她极其有耐心,将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任何事都娓娓道来。

而洞屋外冷清。

裴昭背靠冰冷石墙,满脸的疲惫和倦意,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想写什么,此处昏暗,没有光落在他的身上。

少祈不在,他也没必要浪费灵力再点火。

他金丹里已没剩多少灵力,所以方才才会这般控制不住火光

方才围剿白秋的修士修为虽不如他,但人数众多,若非是直面,他恐怕远远想不到人皇对秋猊的执拗和私心。

他也碰上难缠即便遭受天罚也拼命要捉住秋猊的修士,十分难办。

几次祝秋猊突出重围,他早已筋疲力尽,身上的旧伤本就没有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