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衡之眼未抬,也未接过酒盏,只声音低低地落下一字:「嗯。」
厅中再无人言语。
她没有露怯,也没有强撑,手收回时指节一扣,轻放酒盏。
然后,她微一欠身,转身退入厅后。
没人再看她一眼。
她也不需要他们记得,她今日,是个刚过门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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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宴散灯息,送亲的车马转回蕊王府,整座将军府静得像睡著了。
她未回院,独自站在前院的湖边,嫁衣未解,裙摆拖著细碎露水,脚下石板泛著冷光。
月亮很圆,湖水像冻了一层薄冰,无风自静。
她抱著胳膊,红衣在风里被吹得微颤,像被霜染过的花,鲜艳仍在,却早已失了暖意。
直到,靴声自身后传来。
一声、一声,稳而直逼。
「还不回房?」语声低沉,不疾不徐。
她没回头,只轻声道:「不是你说的吗?妳死在外头,也要死给我看。」
风穿过院落,他立在她身后,影子压进她脚边,却没出声。
过了片刻,他开口:「妳不是怕死的人,看起来……像在等谁动手。」
她笑了,转过身,红衣随之一摆,看著这个手染鲜血的男人。
那张脸仍旧淡淡的,神情没有起伏,只有眉眼之间一层隐忍的疲倦,像极了刚结束一场战争的将士。
「不。我是在等」
她顿了一下,语气很轻:「有没有人,会挡这一刀。」
第3章 第二章 嫁衣下的杀意
将军府的夜,静得近乎窒息。
红烛一盏盏熄灭,只余廊下最后一星光,映得影影绰绰,灯与人影交错难分。
施绮微立于转角,红裳未褪,湿气贴肤,冷意渗入骨中。
她像一尊不动的雕像,与那烛火一样,摇摇欲熄,却始终未倒。
她在等。
不是等人,是等那口气她尚未吐出,便还没输。
黄衡之终究还是来了。
一身黑金军袍未解,仿若仍自战场归来。
他止步于她身侧,语气如锋贴喉。
「妳有话说?」
施绮微未回头,缓声问:「你真的不打算问我……为什么没跪?」
他沉默,似在听,也似在忍。
她轻笑,声音清冷如钢。
「你若想娶个顺从的,朝中早排满了人选,何苦舍近求远,要我送上来?」
黄衡之终于动了,脚步略前,影子掠过她脚尖:「这场婚,我没拒。」
她转身看他,语气如针:
「那你收下我,是为了稳军心?还是领罪名?你要的,是亡国郡主,还是蕊王手里那根线?」
他直视她,低声道:「妳真愿意当那把剑?」
她一怔。
他又道:「还是饵?」
空气陡然凝住。
他们都知道这一局是怎么回事。
今晚,他们光明正大地撕开外壳。
施绮微低笑,唇角像掀起一抹寒潮。
「将军身在局中,与我不过半步之隔。如今这盘棋里,谁才是那枚最无路可退的子?」
黄衡之沉声问:「妳以为我怜妳?」
她目光极轻,却如刀压指:
「我不需怜悯。我只问你若今夜我真要逃,你会不会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