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上竟无人替丽妃请罪,求祁镇原谅。

只因,这满堂的人,才是沾着皇帝血亲的一家人。他们都瞪着祁镇,恨不得他去死。

祁镇用指腹抹去手背上的鲜血,没有起伏的声线配上凌厉的脸,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丽妃当众触犯天家威严,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理?”

皇帝冷眼看着祁镇,“降位,罚俸一年。”

祁镇道:“原来冒犯天家威严的成本竟如此低,难怪小小回鹘都敢来犯,还需我朝下嫁公主。”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死死瞪着祁镇。

历代公主下嫁和亲都是一种耻辱。

祁镇这是在说他没能力。

皇帝咬牙,把球踢给祁镇,“太子以为应当如何?”

祁镇不接,“父皇执政,儿臣不敢妄言。”

天家威严和一介后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皇帝微微别开脸,后槽牙咬得生疼,面目扭曲颤抖。

“厚葬。”

丽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拼命地挣动手脚,却也挣不过侍卫的钳制。被生拽着往外拖,口中还在咒骂。

“祁镇!你不得好死!”

祁镇面色淡然,只微微一拱手。

“父皇英明。如此一来,内外皆知,如果再想冒犯天家威严,都得掂量掂量。”

皇帝气得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满堂的皇子公主郡主看向祁镇的眼睛,又惊,又怒,又惧,又无可奈何。

祁镇哪是在说天家威严,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五皇子死了。

下一个会是谁?

祁镇一回府,手背上的伤口,就让林守宴发觉了。

“哥哥,你手怎么了?”

徐福全这才看到,“哎呀”一声,“怎么去个灵堂还伤着了?”他连忙唤人去叫太医。

祁镇神情淡然,“不必,早已结痂。”

林守宴捧起祁镇的手,“痛吗?”

不等祁镇回答,林守宴便自言自语得往下接,很心疼祁镇似的,“肯定是痛的,要是宴宴的话,肯定要哭的。”

“不痛。”

他想抽手。

林守宴没放,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希望哥哥,不要再受伤了。”

祁镇心口一悸,顺势握住林守宴的手,将他拉近。

屋内烛火明亮。

他看到林守宴的眼睛比烛光还要亮,

亮得能照亮整个京城的黑夜。

祁镇喉结滚动,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温柔又不容抗拒得抱了抱他。

五皇子的亲人在灵堂上。

他祁镇的,在这里。

祁镇在东宫禁足。

虽然禁足,但也没有不准他参与政事。

他不能出门,那些人就上门。再加上五皇子身陨,朝中有不少官员站队祁镇。来的人比前阵子更多。祁镇在朝中威望更胜从前。

这几日,祁镇忙到,林守宴一天都见不到他一回。

马上就是新年,紧接着又要到三月,春闱、春猎、武考……

事情一大堆。

祁镇被那些官员吵得脑子嗡嗡嗡的,往寝殿走的时候都还在揉眉心。

徐福全迎上来,笑眯眯得说,今日太子妃抢了护卫的铁盾,亲自下厨,做了铁板面,味道极好。特地给祁镇留了一份,问祁镇现下吃不吃。

祁镇眉尖微蹙,“他下厨房?头发烧着了没?”

徐福全乐呵一笑,“没没没,太子妃好着呢,半点没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