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最后一份档案也冷冰冰地显示“查无此人”时,那种痛还是像钝刀割肉一般,让她几乎窒息。
“凤仪,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医院、福利院、档案局......所有能查的地方都翻遍了。
那年冬天出生的女婴,每一个都有迹可循,除了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白媛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难不成,真跟我父亲说那般,没成活?”
梁凤仪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缓缓坐下,伸手轻轻拍着白媛的后背,
“媛媛,我刚刚在回来的车上想了一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白媛抬起头,不解的盯着梁凤仪。
“怎么说?”
梁凤仪认真分析,
“我们似乎漏了一点。”
“那几年,内地物资极度紧缺,再加上偷婴儿是重罪,搞不好要吃枪子。”
“你说,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偷婴儿?”
白媛怔了怔,下意识攥紧了帕子,“因为……不能生养?”
梁凤仪摇头,“不能生养的人,若是为了传宗接代,偷男婴才是首选。”
白媛呼吸一滞,“那……你的意思是?”
梁凤仪:“也许有其他价值?”
想到这里,她朝着门外唤了一声,“管家!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双手恭敬地交叠在身前,微微欠身:“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梁凤仪单刀直入,“管家,我记得79年前你都在内地生活。”
“是的,夫人。”
“那你知道六九年、七零年前后,一个家庭即便穷得揭不开锅,为什么还要拼命生孩子?”
管家垂眸思考片刻,
“回夫人,当时是计划经济,所有物资都按人头分配。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份口粮。”
“最关键的是,孕妇从第三个月起,每月可多领2斤粮票、半斤肉票,还有红糖和麦乳精票。
而婴儿出生后,三岁前每月都能领到婴幼儿专用的麦乳精、奶粉和玉米粉。”
白媛急切地问道,“这么说,偷一个婴儿回来,能领三年婴幼儿补助?”
管家摇了摇头,“不止如此。许多山区居民房子偏僻,邻里稀少。若生产队长是亲朋好友,相互包庇的情况下,不仅能领取婴幼儿的补助,还能领取孕产妇的补助。”
“这…”白媛倒吸一口凉气:“可怀孕生产这种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万一被举报,岂不是?”
管家苦笑一声:“白夫人有所不知。六九年那会儿,我们家穷到全家的3个女人只有一套外出的衣物。一般一个人外出,另外两个就留在家里。
再加上大家都缺吃少穿,饿到只能躺着,也鲜少像现在这般四处串门。”
管家的解释,和梁凤仪猜测的不谋而合。
偷女婴,并不是拿来当孩子养,而是当做一个领取婴幼儿物资的工具人。
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能作为一个劳动力为家里干活。
孩子成年后,更是可以换一笔不菲的彩礼。
总之,只要狠得下心,怎么都不亏。
想到这里,她接过话来:“既然是为了领补贴,那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是不是可以把孩子偷到手后,尽可能地把孩子年龄改到最小,这样可以多领几个月补贴?”
管家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白媛惊愣片刻,瞬间明了。
这些年之所以找不到她的女儿,是因为一直都按照冬天出生的女婴排查。
而没考虑到偷孩子的人为了多领几个月补贴,将孩子的年龄改小。
她的女儿1月份出生,丢的时候不到6个月。
所以,那家人偷走女儿后,登记成刚出生,这样可以多领6个月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