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柔软了一些,像是一汪春水,漾起细微的波澜。
苻昭看着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自他记事起,从未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流浪街头的日子里,他靠逞凶斗狠苟活,如一头在夹缝中挣扎的野兽,直到遇上阮科。
阮科抚养他,也许是偶然的心血来潮,又或许只是想再培养一个可以通吃黑白两道的眼线。但不管如何,那些年他总算过上了不再孤苦伶仃的生活。
然而,他始终不懂,被人爱着是什么滋味。爱一个人,又是怎样的感受?像星落这样柔弱而孤独的女子,她的情感曾经给予曲维舟,甚至曲维祯,却从未向他展露分毫。
苻昭无法理解,却又隐隐向往。
曲维舟死后,曲家的权力最终落在了曲维祯的手中。
葬礼那天,丛淼几乎哭得晕厥过去。她那一身素净的黑裙,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成为整个葬礼上最凄凉的注脚。
也许直到曲维舟死后,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远不止家族联姻的浅薄维系。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她这一生的羁绊与归宿。那些未曾道出口的怨怼与不甘,终是化成了一缕难以消散的哀恸。
可惜,曲维舟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唯一。这个唯一并不是她。
曲维祯坐在灵堂的一角,神色平静如水。他几乎没有动容,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但眼底的暗光却藏不住。
事实上,这场骤然而至的死亡在曲家掀起的波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巨大。所有的风波都被他悄然压下,遮掩得滴水不漏。人们或许会私下议论,却几乎没有谁真心相信,那个看起来胸无大志、年轻气盛的曲家三少,能设计谋害那位深不可测、运筹帷幄的大哥。
丛淼和君君的未来,他早已安排妥当。一笔丰厚的补偿让她们的离去体面且安稳。他与她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丛淼提出搬回娘家,他也一口答应。
反正,这偌大的曲家老宅,从今往后,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夜深,老宅空荡而寂静,楼梯上连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目光扫过四周,空落落的墙壁仿佛成了一副冷硬的枷锁。
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往最热闹的时候:大哥坐在客厅中央的主位上,手握茶盏,脸上总挂着一抹稳重的笑意,二哥沉默寡言,冷眼旁观,而自己则坐在一旁,时常显得漫不经心。大哥总是那个黏合剂,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替二哥解围,提点自己不许冷场,最后又善解人意地看向曲维舟,温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说说看。”
那个时候,他是恨急了曲维舟的。他那从容不迫的姿态,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就,都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剥离着他仅剩的自尊。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随着曲维舟的死,曲家早已散了。没有了大哥的调和,没有了二哥的坚持,这个家像一艘突然折断了桅杆的船,再也撑不起风浪。
他深吸了一口烟,喉咙像被浓烈的烟雾灼烧一般,却又将满腔的烦乱压下。思绪一转,想起了曲维舟的理想那个几乎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实现的目标。他一心想让涉黑的曲家洗白,只要他能当选议员,曲家就能摆脱多年积累的污名。
可惜,他终究做不到了。而他曲维祯,清楚自己的斤两,更没有那种魄力和才干。
他仰头吐出一口长烟,怔怔地看着灰白的烟雾在空中弥散。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扫清和星落在一起的障碍吗?
他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沙哑,透着几分自嘲。他恨曲维舟,却也羡慕曲维舟,恨的是他的冷漠与桎梏,羡慕的却是他能占据星落的心。
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他放下烟,倚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从此以后,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娶星落,和她一起在这空荡荡的曲家老宅结婚定居。
没有人再能阻拦,也不会有人再来指摘。
曲维祯踏着匆匆的脚步闯入星落的住处,眼神里燃烧着焦灼的渴望。他看向星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