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将雪里石完全刻成一个小莲花,已是戌时光景。
她提着剑往食肆走,遥遥见着回山的林稚,才要打招呼,却见对方一副失魂落魄模样,一双眼睛通红,分明是哭过。
另一位同门霁明净与她一起走着,絮絮说着什么。
两人顷刻便消失在山道上。
罗艽犹豫着放下打招呼的手,没追上去,心下却从皇帝赐婚猜到家道中落。
最后索性作罢,打算第二日直接去问。
翌日早课,罗艽照例踩点到学堂,见林稚没在,顺便给她也占了位置。
刚在身侧的案上放了书卷,却是泱泱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用给她占。她不会来上课的。”
罗艽茫然抬起眼。
泱泱道:“人还在,但告了半个月的假。”
“你们说林稚?”旁有学子猛然侧过身,“我以为她直接回清都了呢。”
泱泱道:“告了半个月的假,也差不多吧。回去做什么呢?白白触景伤情。”
“也是。毕竟……”
学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于是周围一片哀声载道。
唯独罗艽不明所以。
小小学堂内,仿佛大伙都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谜语人,罗艽反而被置于事外。
想到昨晚碰上林稚的情形,她抬眼,正对上霁明净的眼睛,“昨夜,究竟是什么事情?”
霁明净叹了口气。“你知道……清都乌衣鬼吗?”
瞧见罗艽满面茫然,霁明净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好几年前,就有乌衣鬼的传闻。每每月悬夜空,乌衣鬼会现身清都,抓走尚在外玩耍的小孩。但那时它还不曾如此猖獗。”她道,“可近日,它仿似又卷土重来了。”
“短短半个月,已失踪八个男童,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七岁。最小的那位……”霁明净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林稚的表弟弟。林稚与那表弟关系尚可,偶尔也一起玩乐。”
“兼以,当时与她那表弟弟一同在外的,是林府里一个奶妈,从小带着林稚长大的。被发现时,那奶妈满面惊恐直视着前方,像是瞧见了什么极可怖的东西。但……已然没气了。”
罗艽听得心里发毛。
半个月绑去八个男童,还牵扯了人命,那得是多大的案子啊?
何况……还涉及到她身边人。
也难怪林稚那副样子。罗艽心道。
却听身边一学子贸然发问:“只绑男娃娃吗?”
“加上前几年的,统共十四个失踪者,俱是男童,年纪……六岁到十五不等。”
霁明净道。
周遭谈天的都是女孩儿,听见这句话,神情都有些微妙。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
倘若庆幸,那大抵是为自己不会成为乌衣鬼的目标而庆幸。若说担忧……毕竟那随同的奶妈也一命呜呼了。
看来这乌衣鬼不仅绑人,下手也狠辣。
“听起来怪瘆人的。”有学子讷讷,“炼什么蛊、熬什么丹似的。”
泱泱吸了口气,“也不知这被绑的,是谁的弟弟,谁的哥哥,谁的儿子,将来又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的……”
家有男眷的都愣了愣。“大不了让他近几日都别出门吧。最近外头不安宁得很。……”
“风仪门总安全吧?”
霁明净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
清都皇城,拱辰门外,紫霞漫天。
祈元殿前,各色官服拥拥挤挤。
正是下朝时分。
一份没有老皇帝与周宁王的早朝,只有太子一身青鹤似的金枝褂,端端站在明堂。
报了水利报房居,报了耕田报入税,那周婺也不像是个脑袋利索的,不论何人报何事,都飘飘然答一个‘可’。
仿似又把问题抛回去了。
居然让百官有了从前在学堂时,被师长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