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着待康王妃知晓只怕更伤心,薛蕴容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觉愧疚万分。
四下无人,她紧咬着唇,内心的不安与疲惫只有在此时才敢流露半分。
她望向夜幕,厚重的云将最后一丝星光也遮住了?,漆黑的夜幕下,一切都显得沉重起来。
马厩近在眼前,她长舒一口气:“去看看虹羽。”
虹羽发?狂后被郑钰一箭射中后腿倒下后,几?名侍卫趁它力竭时合力将它捆了?起来便临时送进?马厩。
薛蕴容推开木门,虹羽正伏趴于地,左腿的箭矢已拔,伤口也被精心料理过了?。头低垂着,直到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方才弱弱地发?出?一声响鼻。
她蹲下抚过虹羽的鬃毛,它也顺着手?掌的动作轻蹭,似乎一如从前般乖顺。只是神情恹恹,
守在此处的侍卫斟酌着开口:“太子殿下的马除了?此处箭伤外并无其他明显伤口。先前送来此处,没?过多久自己便安静了?。”
言外之意便是排除了?外部扎药的可能?性,毕竟能?接触到太子的马的人也没?几?人。
见薛蕴容没?有说话,再一看秋眠的眼色,侍卫揣起一边的箭矢便要悄然退去。
“等等,”薛蕴容余光扫过却发?现箭羽上隐约缠着一根红线,她用手?点了?点,“这是什么?”
“这是先前取箭时贴在马身上的,应当是哪位贵人的丝绦被吹来了?。”
薛蕴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接过红线细细端详。红线丝质常见,不算太长,一头有一处勒痕,因而那一处比另一头更窄些,倒像是……
“你觉不觉得,这像是香囊上垂落的流苏?”
闻言,秋眠凑了?过来。
“这根红线起毛边,像是摩擦了?许久。可印象中,我们?几?人骑射时均未佩香囊。”
若当真是流苏,为何会无缘无故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虹羽背上,又是这般磨损之状。自阿敏学习马术后,他所练习的马便被严守,除了?日常投喂它的马仆,能?接近的人可不多。而眼下所查,那两批草料也没?有半点问题……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边竟已泛出?白线。估摸着天色,不多时便要启程了?。
一夜未眠,薛蕴容却不觉困倦。她捏紧了?这根红线,一言不发?地向回走。
*
天光大亮。
斜倚门边闭目养神的城门吏被数驾车的车轮碾过石子而发?出?的声响吵醒,正要暗骂谁家大清早惹人心烦,睁眼一瞧,只见前车高?悬的旗帜,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整装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