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放进嘴里,甜的,自舌尖一路蹿到心底。找来小匙一匙一匙地舀著吃,味道也挺好,就是干了些,成片成片地粘在喉头,

一不留神,一盒子粉都被他吞了下去。崔铭旭犹不满足。盒子里滚出几粒粽子糖和一个已经化得没有人形的糖人。崔铭旭用手掂了掂,又把粽子糖塞进了嘴里。就那个糖人费点思量,这捏的是谁呀?是齐嘉还是崔铭旭?糖人化得连头和身子都分不清,颜色红红绿绿地混到一起,左看右看看不出一个人样。反正也是用来吃的,先吃了再说。再把糖人也塞嘴里,甜得一口白牙都软了。

第二天,嗓子就开始闹腾,说一句话得停下来咳三回。金三水担心地替他捶背:"怎么了这是?病了?"

崔铭旭被他拍得背脊生疼,一边摆手一边哑著嗓子回答:"没事,糖吃多了,齁的。"

私心里替自己辩解,府里正闹耗子,东西留著准被耗子叼了去,还不如一口气全放进肚子里。齐嘉送来的东西,谁敢同他抢?

院前的黄瓜架上攀了几根绿油油的藤,颜色嫩得让人都下不了手摸;今年开春的风沙说是比去年小得多,或许会是个丰收年;崔铭旭挽著袖子站在城外看人们开挖河道,锄头碰著石块,"叮叮"作响。

齐嘉来信说,上街赶庙会买回把伞,紫竹制的伞骨,根根油亮。崔铭旭昏头昏脑又起了猜疑的心思,正纠结著一起去赶庙会的还有没有别人,今早就收到了苏州那边送来的东西。是一把新伞,紫竹制的伞骨,根根油亮。傻子呀,棘州一年才下几回雨?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弯,难得下雨又不是从来不会下,总能用上的。

于是,心情大好,崔铭旭劈手夺过了乡民手里的锄头,也有模有样地来摆弄两下。

时来运转,好福气挡也挡不住。没过两天,棘州城下了场大雨。崔铭旭听著"哗哗"的雨声就喜上眉梢,没什么事也取出新伞想出去溜达一回。到了门前撑开新伞一看,油布伞面上指甲盖大小的窟窿一个接一个,天上的星星似的。油亮的紫竹伞骨上也是一道又一道耗子的牙印。

气得崔铭旭差点没把个原本就老旧的府邸翻个底朝天。

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就靠著几封书信,一年能说上多少话?总不能抱著几张信纸往被窝里躺啊。崔铭旭有些发愁,便把全副心思都扑到了河道上,急切时,自己也跳下去锄两下。只要这河道一通,引绥河水进棘州灌溉农田,粮食收成就要好许多,到时候多少也是个政绩。

崔铭旭在没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拨弄著自己的小算盘,这河道怎么也得修个一两年,然后等庄稼从地里长出来,发芽、吐叶、结穗子、成熟......又是大半年。到时候,嗯......齐嘉的孩子应该会叫人了。

还有人嫌事儿不够多,苏州那边的和煦春风吹著吹著吹到了京城,又吹著吹著吹到了山高皇帝远的棘州:小齐大人大喜了!皇上宠著他,张罗著要赐婚了!对方九成九是苏州刺史李大人的亲妹子!

呸!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儿,还传得绘声绘色的:"姑娘芳名叫翠珑,今年十六,年华大好。容貌清丽,贤淑文静。刺得一手好绣,当年李大人还没得意的时候,全靠这个妹子接绣活维持一家生计,真真的会勤俭持家。"

崔铭旭阴沈著脸,就著一豆烛光把宁怀璟的信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娶?

又恶狠狠地想,就李德良那个面黄肌瘦的穷酸样,妹子能水灵到哪里去?绣花绣得好,切,又不是找针线丫头,绣得再好也不能跟人家绣庄里头的比。至于勤俭持家那一条,今儿省一块肉,明儿抠一尺布,这是过日子么?娶媳妇还是娶老妈子呢?齐嘉配了她,日子不定苦成什么样。

还有那个李德良,眼神真不错,知道齐嘉的好,可他怎么没有再睁大眼睛瞧瞧,齐嘉前头还站著他崔铭旭呢!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家的妹妹。

越想越气结,手中用力,一小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