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觉得有点像在闹离家出走,万一信被保姆当成垃圾收走,大哥没看见怎么办,会不会记恨他一辈子?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电视剧里有这么演的,不能闹误会,要不还是发微信,打开手机就能看见。
可他又不满意,觉得机器打出来的字比不上自己诚意十足的手写信,大不了找个显眼的地方,再微信通知一声,这样好。
敲定下来,郝立冬开始琢磨给连政写什么,琢磨来琢磨去,一晃眼天色暗了,隐隐听见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像打鼓声。
他侧身朝向落地窗。
北城的冬天,天黑得快,窗外灯火辉煌,将没开灯的房间照亮,听着连政做饭的动静,郝立冬忽然难过起来,不知道写什么,又能写什么。
躺了一下午的身体缓过点劲来,他下床走了几步,腿根仍酸疼着,下面也不怎么舒服,还没完全消肿,可他想看哥哥做饭,给哥哥打下手。
刚拐到手的小男友怕羞放不开,连政忙完工作又亲自下厨准备晚饭,菜谱手机上查的,食材则是根据菜谱请保姆买了送来的,顺便买了些水果。
一目十行又扫了遍茶水教程,他放下手机,将温水泡开的枸杞和菊花去除杂质,倒进煮沸的冰糖梨水中,调成微火继续炖。
梨水炖着也不能闲下来去陪郝立冬,得烧菜,菜的做法步骤虽然麻烦,但想着郝立冬大快朵颐招人疼的模样,连政是乐在其中。
正看着菜谱,手机响起来,老太太那儿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还未开口,洪亮的声音传进耳朵:“政儿,立冬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还成,就是没什么精神,爱睡觉,我这几天不送他过去了,等他感冒好了再说。”
“外头多冷啊,你说你非要带他出去吃涮肉,可别再受凉了啊!”龚秀芳交代孙子,“你叫司机过来一趟,我让小萍炖了梨水,给立冬喝,润肺止咳的。”
“……”
连政偶尔会觉得奶奶老糊涂了,就算他不会做,也有保姆来做,不过这份关爱是给郝立冬的,老太太真的很疼这小子。
他应下来,结束通话后又打给司机,转身时瞧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郝立冬,眼里有泪意。
从卧室到厨房这段距离,郝立冬走得异常缓慢,既想靠近连政,又怕靠近连政,于是越走越慢,在煎熬之中愣是把信的开场白给琢磨了出来。
他想开头一定要先喊一声“大哥”,然后第一句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可这还没走呢,自己倒先伤感起来了,难过得想哭。
而后就听见了连政诓奶奶说他感冒的鬼话,哭不出来了,心里的小算盘也碎了。
“怎么还哭了,下面疼?”连政将郝立冬拉进怀里抱了抱。
闻着清甜的梨香,砧板上有切好的娃娃菜,郝立冬摇摇头,嘴上不吭声,心里吭着:你好意思问,就会忽悠人,下面疼也是你弄的,不想跟你说话。
连政要是猜不透郝立冬的小算盘,白长郝立冬十岁,郝立冬对养母孝顺没有错,但对同性恋身份的心结太重,一时难解。
难解也得解,他给不了郝立冬丁点时间,只能把人绑在身边,逼着尽快适应自己。
比哥哥少吃十年大米饭,脑子也比不过哥哥,郝立冬哪猜得到连政的大算盘,为了保护屁股,维持彼此间的手足情,还在那儿暗自琢磨下一个跑路计划,又忽地想起连政说元旦后要去国外。
机会这不又来了吗?
两碗梨水,一碗哥哥亲手炖的,一碗奶奶送来的,他喝完嗓子润润的,舒服多了,心情也好了点,愿意跟连政说话了,顺手把两个空碗都递给连政。
“哥,我还想喝。”
“先把饭吃了。”连政接过碗,没给他倒。
愿意说话是一回事,郝立冬还记着连政先前跟奶奶胡说八道的仇,再一想昨晚被连政捅得又狠又深,嗓子就是这么叫哑的,他想喝口梨水怎么了?凭什么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