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正面冲突,他终于看清了他哥的真面目,害怕之余,更多是不甘与愤怒,还有他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的情绪难过。他不懂,难道十九年的手足情比不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吗?为什么能轻易地叫他滚出连家。
“妈,你真的是第三者吗?大哥他妈,是因为你才自杀的吗?”连卓坐正身体,突然好奇自己曾经最不屑了解的真相。
卓舒兰险些被呛到,捂着嘴连咳好几下,又喝了口咖啡才顺过来,气急嚷道:“她自己抑郁症想不开,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他俩早离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
“为什么不能提?”连卓破罐子破摔地问,“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抑郁症?奶奶跟我说,大哥是看着他妈死的,叫我一辈子记着这事儿,是因为有了我,他们才离婚的。”
老太太用心竟如此歹毒,给孩子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卓舒兰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数落道:“听你奶奶胡说什么?她年纪大了稀里糊涂,十句里头九句瞎话。”
母亲气急败坏,一再否认,连卓心中了然,哪有什么瞎话,只有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罢了。他觉得讽刺,到头来,连家这一切的恩怨都与他无关,他替那个夭折的孩子背了锅,不被哥哥奶奶待见。
“他们离婚前就没感情了,我那时候多不容易啊,还差点小产……”
回忆过往,卓舒兰是一肚子委屈,酒后那次意外不是她能控制的,她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就中奖,既欣喜又害怕。
孩子是她和连绍宗走到一起的证明,属于他们爱的结晶,她不惜休学待产,哪怕多等几年,都要名正言顺地嫁给连绍宗。偏偏碰上个阴阳怪气的小恶魔,三番五次找她麻烦,害她差点流产。
连卓没心情陪母亲回忆过去:“如果爸爸知道我是抱来的,我会被赶出连家吗?”
“乱想,你爸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赶你出去?”卓舒兰收起情绪,语重心长地嘱咐儿子,“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淘气了,你看你从小到大,要什么不是都依着你?钢琴也是你要学的,家里钢琴你弹过几次,你哥花那么多钱给你买钢琴,请最好的老师教你,你看看你,认真学了吗?”
连卓想起来,家里那台价值百万的钢琴,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他哥瞒着他准备的惊喜,因为他心血来潮想报考音乐学院,可惜最后却考了一所普通的艺术院校。
进入大学,便是混日子的开始,出了韩清清闹自杀那事,他的零花钱就一直被严格控制,他哥对他的管教也越发严厉。连卓不喜欢被管教,总想找机会摆脱,他猛然意识到,从郝立冬出现之后,他哥好像不管他了,在南城这两天对他不闻不问,大清早又往城中村那边跑。
“妈,大哥干什么去了?”
“他带立冬去医院看看嘴上的疤,”卓舒兰感叹,“立冬这孩子受了不少苦,他那唇裂不严重,生下来半年就应该手术做好它,硬是拖到四岁,也不是什么好医院……”
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原来土包子的算盘打在这儿,下一步岂不是要钱要房?连卓意外他哥居然会答应,要说没动心思,鬼都不信,他心里很窝火,万万没想到应验来得这般快。
卓舒兰接通中介工作人员的电话,寥寥数语,将二手房需求说明,并约好见面地点,前后加起来不过一分钟。
“淘淘,妈妈要出去看房子,可能晚上才回来,吃饭你自己解决,嘴巴疼记得上医院瞧去。”
连卓阴着脸,沉默地看着母亲离开他房间。
南城另一边的人民医院,郝立冬完全感受不到十几公里外的恨意,他被挤出一身汗,分神注意胳膊的同时,又得避免自己撞连政身上。
不愧是第一人民医院,生意这么好,地下车库还会堵车。奇了怪了,以前来的时候不这样啊……
哦对,一个汽车来的,一个公交来的,不一样。
郝立冬发现跟着连政走,老长见识,就是没懂为什么要来人民医院,换药随便找个诊所处理一下,多方便,难道人民医院有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