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个时候捡到的谢衡,那时谢衡瘦瘦小小一个,明明已经有十岁的年纪了,但身量还比不上五六岁的健康小孩。

他其实比谢衡大不了几岁,没上过学堂,是个街坊邻居眼里的小叫花子。

当时情况困难,只能靠上街乞讨为生,连养活他自己都是问题,更何况身后又多了个小累赘。

当年连活着都难,他与谢衡俩人却是平安挺了下来,眼看谢衡高中状元,娶妻生子,日子也渐渐平稳下来。

可还没安稳几年,小清知就没了娘,接着又没了爹。

日子艰苦,可还是要过。

他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勉强帮扶着一点两点。

小清知也是命苦的,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又扛上辅佐皇帝的重担,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没想到小清知和他爹一样命苦,明明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偏偏一个病重一个身亡。

可谢衡还好一点,早早娶妻生子,就算归西还能留下个血脉。

可谢清知……

“徐伯又有什么伤心事了,怎么愁眉不展又连连哀叹的?”

“你还说,比你小近十岁的陛下都要娶妻了,你也不着急。”

谢清知没料到徐常竟然想到这件事,这事三年前已经被提过无数次了。只不过每一次都被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可徐常毕竟是他长辈,又是一心为他着想,总让人挂念着的确是不好。

“这不是没遇见中意的吗,”谢清知理了理被压得发皱的袖口,盯着上面消不下去的折痕苦笑。

“再说了,若真有哪家姑娘愿意跟我,我这病弱身子怕是照样辜负人家。”

况且我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平白留个姑娘守寡是个什么道理……

谢清知想着,到底没有说出口。

“那怎么样,你总不能一直不娶吧?”

“娶,肯定娶,”谢清知看着徐常越来越严肃的表情,陪笑道,“遇见中意的就让徐伯您去提亲,对方若是不同意,就把人撸来,绑着拜堂成亲。”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个正经。”

徐常被谢清知一番大言不惭的言论逗笑,知道再说下去也听不见什么有意义的好话了。

“行,药也喝完了,也没这么快起效。若是难受就再躺着歇一会儿,我让他们做完晚饭送进来,你就别起了。”

徐常说完,收拾完东西往外走去。

“徐伯!等一下……”

“怎么了?”

“徐伯可告诉过外人我在哪家成衣铺做衣裳的事?”

“没有啊……”

徐常摸不到头脑,下意识道。

“哦!不对,有。前几天田公公发愁去哪给陛下做几件普通的常衣,我就提了一嘴少爷常去的那家。”

徐常说着,想起江泽渊身上那件红衣,笑道:“还别说,相似的衣型不同人穿出的效果还真不一样。少爷穿着就是唇红齿白的小书生,陛下一穿,倒像个,嗯……玉树临风的纨绔。”

徐常越说越觉得房中的气氛不对。直到看见谢清知神伤的眼睛,才明白为什么觉得不对劲。

可明白是明白,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谢清知这么落寞。

“徐伯……撒谎成性的人会说一次真话吗?”

“怎么回事,谁骗你了?”

“没,只是很久之前被骗了一次。”

“很久之前被骗了一次会到现在还这么伤心?”

纵使徐常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谢清知现在的情绪明显不对。

“怎么回事,给徐伯说说,徐伯虽然不识字,但经历得多啊。别难过,徐伯给你出主意。”

谢清知垂着头,有时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纵使命运坎坷多磨,但身边总有人把他当孩子宠,蒋太傅是一个,徐常又是一个。

可伤害总比温情来得更刻骨铭心,受伤后他只知落荒而逃,到今天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