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让李肖骂骂咧咧了一整路,直到牢房。

牢房阴暗,透不过墙外的天光,显得阴湿无比。

谢清知甫一进来,就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对湿寒本就敏感,更何况还是这般阴暗环境。

成排的牢房以石墙相隔,里面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

脚踩土地发出「嗒嗒」的声响,在死寂的走道中回荡,直直勾起早已紧绷的心弦。

牢中的人听见动静,如闻到血腥气的野兽,瞬间跑到近处,嘴里或呜咽或嘶吼,扒着铁栏伸手往外够。

他们明显都是受过极刑的人,伸出的手臂都已经血肉模糊,最严重的,都已经化脓露骨。

谢清知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早年朝中动荡,奸恶之人除不尽也杀不完。

他们环环相扣,织就一张你来我往的包庇网,把皇帝和他扣在笼中逗弄。

想要彻底翻出他们之间的联系链,只能从已经抓获的人身上动手。

可偏偏那时刑审的官员没有本事,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动手。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住在大理寺的。

每天看得最多的就是血肉模糊的躯体,听得最多的就是痛到失神地呜咽与嘶鸣。

那时用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许多犯人承受不住,直接死在了刑架上。

万幸结果还是好的,他终于从死硬的唇齿中,撬出有用的信息。

谢清知盯着那些深可露骨的伤口苦笑。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年光景,他就已经成为牢中人了。

就在他苦笑之际,旁边的李肖已经发了疯。

他似是被这吃人的牢笼吓破了胆,挣扎着就要往外跑。

“我是功臣……我是功臣!你们怎么能关我,你们不能关我!我要见陛下,我有怨!”

李肖说着就要往外跑,可狱卒的手劲哪是他一个死胖子能抵抗得动的。

当首的狱卒脾气不好,直接一脚把李肖踹翻在地。

“啊”

“去你妈的,老子忍你一路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在这跟老子叫板?”

狱卒说着,上去又是一脚。

这两脚踹得不留情面,李肖在地上滚了两圈,脑袋直直撞上旁边的铁栏。

“嘭!”

脑袋磕到铁物发出的声音沉闷又压抑,一点儿也不好听,但胜在震慑力十足。

吵闹的牢房瞬间安静,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犯人愣愣站在原地。

被狱卒带着杀意的视线一扫,老老实实滚回墙角,呆着去了。

此刻的李肖一动不动,静静躺在地上,额头上是肉眼可见的青紫肿包。

他旁边的犯人胆子不算小,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往李肖鼻尖探了下,随后就碰到晦气东西似的猛地收回手。

“他死啦,哈哈哈哈,他死啦!”

狱卒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眼胸膛还有起伏的李肖。

“不想要舌头了就直说。”

犯人打了个哆嗦,缩回到墙角,不说话了。

事情处理完后,几个狱卒拖着昏迷的李肖扔进了牢房。

牢房中血迹犹存,还散发着腥臭,明显是刚死了人。

谢清知站在门外,盯着里面半死不活的李肖,犹豫了片刻,还是转头看向刚刚踹人的狱卒。

“孙大人,他什么时候能醒?”

被称作孙大人的狱卒向谢清知行了一礼,回答。

“这要看大人的意思,大人若想,他现在就能醒;若不想,他就永远醒不了。”

谢清知淡笑。

“看来谢某当年没举荐错人。那劳烦孙大人让他醒过来吧,谢某有些事情想问。”

孙颌点点头,让人去端了桶辣椒水。

接着在谢清知的注视下,又走进牢房用刀在李肖身上划了几个不深不浅但足够长的口子。

最后一刀,还不忘补在脸上。

李肖几乎算是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