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心疼之余,还有诸多说不清的滋味。

今日他站在帐外,看着江泽渊被蜂蛹的人群包围,他们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无论他们担心的对象是不是小皇帝本身。但至少说明,小皇帝已经早已不是那个活在众人无视中的小孩了。

这个认知,让他欣喜,也让他惶恐。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江泽渊永远是个天真的小皇帝。不必在利益中权衡,也不必担心世人口中的评价。

可是不能,既为皇帝,那就承担应有的担子。

可是……

谢清知看着即使睡觉也不安稳的小皇帝,他今日心中莫名有一种预感,江泽渊虽有能力来担,但他似乎不想,或者换句话,他懒得担。

谢清知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他只是觉得,今日受伤这事来得太突然。

而处于事件中心的江泽渊,反应似乎太平淡了些,纵使波澜不惊,也不该如此平静。

平静到,让谢清知觉得,江泽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错觉吗?

谢清知暗暗思忖,还是江泽渊真的在利用手中的权力,准备做些什么。而他要做的事,竟不惜以身体为代价……

谢清知摇摇头,把脑中杂乱的思绪挥到一边,垂眸看向睡熟的小皇帝。

江泽渊似乎做了噩梦,眼皮死死闭着,连睫毛都在不安地发抖,他正想把人叫醒,就听见睡梦中的人在呢喃。

“先生……不要走……”

不要走……

竟是在怕这个吗?

谢清知轻轻晃了晃江泽渊,把人从梦魇中拽回。

被叫醒的人视线发着愣,茫然片刻,才慢慢聚焦在谢清知脸上,“先生……”

“没事了,你刚被梦魇住了,接着睡吧,我守着你。”

轻声细语,如哄小孩子般。

谢清知轻拍几下棉被,待江泽渊又睡过去后,才找了处能睡觉的地方。

猎场到底是临时搭建而成的,条件注定不如皇宫。

在谢清知的要求下,江泽渊简单休息几天,待伤情稳定后,就被送回京城。

谢清知留了下来,猎场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他暂时不能脱身。

送走江泽渊,再送走一连串的麻烦使臣,谢清知终于等来所谓的刺杀的结果。

可这结果,实在是始料不及。

谢清知揉着作痛的太阳穴,看着被押着跪在面前的杨培,震惊多于愤怒。

“杨尚书,你可有话要说?”

手中的令牌做工精巧,上面的暗纹别处复刻不来,谢清知细细摩挲着,感受着令牌的质感。他知道,这就是真的,是本该在杨培身上的令牌。

但是,现在这令牌在他手上,而这又是大理寺呈上来的,从刺客身上翻出来的。

“冤枉啊,我杨培对天发誓,从没做过买凶杀人的勾当。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刺杀陛下啊。”

声音铿锵,却打着颤,谢清知没有回应,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杨培啊,未来的国丈,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刺杀江泽渊。

可是,谢清知扫过桌上的证词,那刺客交代得明明白白,说是杨培雇的他。

“那杨大人可否解释这枚令牌的去处?”

年份已长,令牌已生出稀疏的铜绿,暗纹中也卡着时间已久的脏污,可它依旧折射着深冷的光泽。

解释不清。

杨培翻来覆去,只是一口咬定令牌早就丢了,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刺客手里。

这个解释,谢清知想信,却不能信。

毕竟不是专门的查案的人,谢清知将玉佩收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把杨培押送回京,然后准备写份折子交代情况。

可是未能,这件事背后好像有一个无形又毫无耐心的推手,丝毫不留情地推着他往前走。

前路是何,谢清知不知道。只是他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