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3)

自小季时年和母亲并不亲睦,母亲做基金会工作,演讲宣传,天南海北世界各地,一年中有一两个月在家已经不错。她的童年就是被父亲带着在文化古迹中度过。季时年只知道父母亲是早订下的亲事,可是早订亲不等于有深厚的感情,夫妻间的聚少离多只能有一种结果,感情的疏离。

季时年从来不知道母亲的情感世界是什么样儿的,但父亲的寥落和寂寞却是她懂事以来看在眼里的。正值壮年,一个男人几乎是孤身一人带大一个孩子,无论从情感还是从生理,究竟是一种折磨。可是季英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妻子偶尔回来,他们如同老朋友一样拥抱亲吻对方的脸颊。季时年一直好奇父母间还会不会有夫妻性行为,不过这个对于父亲不好意思问,对于母亲却是太生疏问不出来。

说起来对于May季时年是有印象的。意中文化交流项目的资料季英一直保留着,那个时候电脑没有普及,大多是照片和一些录影带,季英并不见多善待,他本是个有条理的人,过去的资料都留着,之所以知道宝贝这套,是因为一次漏水事故。

那些资料放在地下室里,那一年冬天冷,一周没在家,暖气管居然被冻爆,季时年犹记得父亲开门后直接冲到地下室,趟着刺骨的水抢出来一卷资料。幸好水并不多,资料还算完整。季时年看过那些资料,里面有一祯照片,光线不太好,看不大清楚面貌,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子张嘴笑,一手扶着眼镜架遮住半边脸,一手拎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纸。那时她只以为是助手工作照,现在想来一定是年轻的徐至美,那个时候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和她现在差不多。

如果她和周裕之结婚了怎么办,婆婆和父亲算是苦命鸳鸯,小叔子是自己的前男友,这日子乱得很可以,很可以。

季时年突然发狠地把那本《呼啸山庄》扔出去,很年长的一本书,禁不住摔,有一页掉出来飘落在地上,季时年呆呆地望着,许久,伸手又捡回来夹到缺失的那处。

给行政部打电话订票,要订回法国的飞机票。办事人员很尽职地帮她查询,又提供其他资讯。

“季总监,您的日期和劳伦斯先生的是一天。”

“劳伦斯?哦,对,他也走。”

季时年放下电话,对不起,我要离开,这里太混乱,我只能选择逃走,但愿C城的一切是场戏梦,难道不是戏吗?开始茫然,中间热闹,结局无聊。

还是那片海,依然冷,冷得让人心悸,前些日子他还和她在这里纵情欢歌,月夜下,海潮中,浪打浪,不了情。

季时年下车并不管周裕之直直向海边走过去。

下午的时候周裕之居然打来电话,开口就问她是否要走。季时年几乎又要流泪,以为就那天她的苦苦相逼之后他再也不打算见她。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去找他,他或许就以那句“对不起”终结他们之间的一切,包括说再见。说起来体贴的是他,冷面下抱着她似乎要把所有的柔情似水渡给她,说起来冷情的也是他,貌似温柔一句话割断所有,不解释,只给她一个挽不回的结论。

抱紧双臂,从今后再没有一双臂膀可以踏实依靠,自己取暖,自己生活。或许父亲是对的,守一份梦幻般的爱情,起于简单,终于美好,一辈子再不受感情的伤。

那周裕之今天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听说她真要走所以挽留,难道只有下了这样的猛药他才害怕真的失去她?这样想,心里不免有所期待,万一周裕之开口相留,她拒绝还是迟疑?他留她不正是她之前所希望的吗?几天来早已看清楚自己的心沉沦到什么程度,不想放弃,不想离开,想他的怀抱,想他淡然表情下的炽热情感。可是他无视她的心,居然狠心让她离开。或者她该干干脆脆,既然做了决定,即使他留她,也不要再犹疑?

走还是留,这是个难题。季时年的心矛盾着。

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跟过来。季时年深呼吸,空气中是咸涩的海水味道,再咸再涩又怎能比得过此时自己的心情的颓唐,猛地回头。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