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军将士,都是面露后怕又庆幸的神情,郭茂德更是拍着自己胸口,连说:“幸好!幸好佛祖保佑!王将军,咱待会儿就给佛祖烧香去!”
王蕴苦笑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已经有人撞了郭茂德一手肘,说:“案子还没审完呢,哪有空去烧香,先听杨公公断案啊!”
郭茂德正要附和,眼见崔纯湛面露不悦地瞧向他们这群聒噪的军队大老粗,忙闭上了嘴,还在嘴角轻捶了一下,警告自己别再吵嚷了。
黄梓瑕倒并不介意,继续说道:“在所有的案件中,无论凶手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必定不是无的放矢。比如你用了大量的龙血天香,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王将军入彀。而为了不让人细看被假扮成居安主使的王将军的脸,你拿了皮面具过来,又故意将王将军的血涂抹在脸上发上,黑夜之中,火光突突跳动,照不分明,就会显得越发可怖,绝没有人能在仓促间认出这就是王将军。”
本来表示再不吵杂的郭茂德,此时又忍不住,出声道:“可杨公公,这里面有件事情十分不妥啊。虽然我们一时不会仔细检查,但小胡同中忽然出现一具尸体,又摆明了是被我们将军杀害的,我们难道不会将他带走检验吗?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是我们将军下的手了?”
“不,你们没有机会把‘尸体’带走,因为,居安的使者马上就来找他们主使了当然,这个使者,也是鲁富平假扮的。”黄梓瑕看着颤抖不已的鲁富平,不疾不徐地说道,“将王将军在片刻间变成居安使者后,鲁富平便可直接提着滴血的那柄仿制青崖,往外疾奔,然后立即骑马离开。虽然他身材与王将军颇有不同,但事起仓促,靴子内塞点东西便可增高,黑暗之中就算矮了一些,也无人能及时注意到。
“他骑马离开后,回到自己藏马车的地方,将手中和马上这两柄仿制的刀丢弃掉,然后立即将居安主使的尸体搬到隐蔽处,换掉王将军的衣服,赶着空马车回来,并以居安使者的身份,确认了蓬头散发的王将军就是他们主使至于使者肩上的胎记,他在剥掉使者衣服的时候,自然已经看到,所以在给王将军化装换衣服的时候,他也肯定会在同样的地方抹点青黛。他赶回巷子中,确认了这具尸体就是居安主使后,神情悲痛地将所谓的‘居安主使’尸体带走,然后来到僻静处,在马车上把王将军假发和面具拿掉,二人衣服交换回来后,在主使的身上按照那件衣服的破洞,再戳一刀,又把居安主使的脸划得稀烂,以配合那张皮面具上的模样。接下来,他便只需要丢下重伤昏迷的王将军,悄悄通风报信,让居安人找到主使的尸体和昏迷的王蕴,一切便就此结束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原本你以为,王将军必定会死在居安人手上,这样你的计划便可天衣无缝。可谁知道,你们班主简虞正在寻找、并托你传话的人,就是我,前来寻找王蕴,并且将你的罪恶公之于众的人。”黄梓瑕说到这里,又轻出了一口气,最后结束了自己的推断,“而上天对你最大的惩罚是,用一场三更鼓,彻底断送了你们兄弟两人安排下的,原本足以瞒过所有人的局。”
城内城外,在鲁富平杀人嫁祸的时候,在耿海将刀子刺入自己后背的时候,响彻敦煌全城的三更鼓,不早也不晚,正好响起。
尽心竭力企图打开的生路,就因为这每晚都会响起的鼓声,成了死局,就此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努力。
而黄梓瑕望着这对同样不肯出声的兄弟,许久,对鲁富平说:“其实,一切的错误,都是居安主使造成的。要是他不出现,你的过往就不会被发现,你或许可以做一辈子敦煌的异国歌姬,享受完大好年华,然后消失在别人的视线中,不是吗?”
一声不吭听完了她所有推断的鲁富平,此时,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呜咽,颤声说:“是……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认出我,为什么他要威胁我……”
耿海呆愣地看着他,低声却急促道:“阿平,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本来好好一个人,是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的?”鲁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