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呈安正好在对面站着,下意识地去扶他。

陈多:“……”

他拒绝了对方的搀扶,咬牙站起来,拍了拍掌心的砂砾,勉强笑道:“没事。”

丢死人了!

“嗯,”

孟呈安点了点头,走到门面房前蹲下,掏出把钥匙一转,粗壮的胳膊再往上一拉,蓝漆的铁门就被哗啦啦地扯了起来。

“你晚上可以住这,”锋利的视线扫过来,“明早我叫你。”

这会儿月色皎洁,陈多仰着下巴,看得清楚,对方是单眼皮,瞳仁很黑。

他惯会顺杆子爬,爽快地道谢:“行,谢谢哥!”

对方没再言语,把钥匙远远地抛来,转身往旁边的过道走去。

“等等……”

陈多抬高音量:“哥,怎么称呼?”

脚步停下,魁梧的男人略微侧眸:“孟呈安。”

“我叫陈多,”

他嗓子还有点哑,没往日里那么的甜甜脆脆:“孟哥,你喊我小陈就成。”

孟呈安没吭声,沉默地朝他走来。

冰凉的钥匙咯着掌心,陈多吞咽了下。

“这里,”

孟呈安点了下自己的脸颊:“脏了。”

陈多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脸脏了。”

说完,孟呈安仿佛终于放下包袱,转身离开的脚步,明显地透露着轻松。

陈多愣在原地,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看出来了,这人有强迫症。

他拎着钥匙进了门面房,灯光亮起,整整齐齐地码着些车用的轮胎,侧面有个小房间,陈多掀开帘子一看,靠墙摆了张单人床,侧面是配套的书桌,角落里还有个立式的洗手架。

估计孟呈安把这里当仓库用了,偶尔中午会进来睡个午觉。

陈多没啥洁癖,有住的地方就成,他把背包撂在凳子上,出去落了锁,边走边脱外套

累坏了。

浑身僵硬,每走一步,关节都在嘎啦啦地响。

坐在床上,裤腿卷起来一看,磕破了。

陈多无奈地挠了下自己的脸颊,刚才腿弯该是有多软,怎么能一下子磕这么狠,手心也是疼的,他为了工厂的单子连轴转,紧接着就舟车劳顿,奔波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不疲乏才怪呢。

没关系,这种事拖不得,得速战速决。

简单地洗漱了下,陈多脱了衣服,给床尾那叠好的被子展开,躺下的瞬间,整个人的灵魂都要升华。

太舒服了。

床褥柔软平整,一点儿污渍和异味都没有,定是经常换洗和晾晒,才能有这么舒适的触感。

他在生活上比较不讲究,忙嘛,得过且过,没心思拿时间打理家用,给自己拾掇得干净就好。

陈多按熄了灯,打了个很长的呵欠。

便沉沉睡去。

-

孟呈安醒来的时候,晨光熹微。

他叠好被子,给床褥的边角抻平,下楼刷牙洗脸。

这处独家院面积不小,他一个人住。

父亲曾经劝过,说要不然买只小狗,也能陪陪你。

孟呈安没答应。

他天天地在外面跑车,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忍心家里有个小东西在等着。

这些年来,也一个人住惯了,清净。

厨房里的水烧好了,孟呈安煮鸡蛋的时候,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搓了把自己的下巴,胡茬刚刚剃过,摸着还有点刺挠得慌,昨天晚上似乎遇见了山体落石,而之前,他捎了个陌生人……

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