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顿时凉了半截。

下毒之事,他竟是不知道的?他到底与这贱婢相认与否,倘若没有,她们想用素晚要挟皇帝却是不能了!

嬴昭心念电转,转瞬便明白过来为何自己这一路行来竟无半分抵抗,原是宣光殿起了内讧,有人在太后饮食中下毒,为他们拖延了片刻时间,以致太后来不及调令禁军。

而以当下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他还未相认的胞姊。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太阿,再未看血泊之中的骨肉至亲一眼,语气不疾不徐:

“移宫之后,自有太医为母后诊治。儿请母后移宫。”

他身后虎士俱是怒目而视,太后无法,忍着剧痛起身,半是主动半是被胁地在宫人搀扶下,出了宣光殿。

血泊里还倒着那不省人事的女子,他神情复杂,叹了一声:“把她抬下去,请太医丞来吧。”

是夜,嬴昭所率的虎牢军兵不血刃地占据宫城,控制了武库。

又命高阳王嬴昀率领部曲奇袭禁军副统领刘叉府邸,趁乱杀入其府中。方是时,刘叉方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不及穿衣便被刀剑架住,就此,高阳王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其部下禁军。

此刻,奉命率军入城准备大典的萧朗、萧岸父子才刚刚率了一万人马行至宣阳门。

内外消息断绝,宣阳门城头旗帜变幻,已换成任城王亲自镇守。正当乘坐辇车的萧朗父子进入宣阳城门时,高可十余丈的城门訇然在身后合上,头顶有道声音若惊雷滚过:“陛下有令!刘叉与奸人合谋,意图不轨!今日祭典取消,禁军上交武器,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贸然走动!”

话音未落,城楼及道旁楼观上已然架起数百架强弓劲弩,黑洞洞的箭矢悉数对准了城门下的萧朗父子,已成瓮中捉鳖之势。

众将哗然,萧岸勒住缰绳,紧张地环顾一圈后请示地看向了坐在辇车中的父亲:“父亲!宫中好像出事了!”

萧岸的语气里不无惊恐。前些日,他的确是事先接到太后的命令,命他在祭典上和刘叉、燕淮等对皇帝动手。他请示父亲,父亲却言不能背负弑帝罪名,模棱两可地应付过去了,只言见机行事。

可,方才头顶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那受命与他弑帝的燕家麒麟儿!

萧朗端坐车中,捋须不言。城楼上又奔下许多的军士来,收缴众人兵器。一红袍玄甲的俊秀少年郎手提长剑一步步逼向辂车,萧朗身边亲卫霍地拔出剑护在辂车周围,目眦尽裂。

“大将军,得罪。”

少年却避也不避,淡然垂目,示意他缴械投降。萧朗挥手示意属下们退下,问他:“燕将军,这京中可是变天了?”

燕淮只答:“这京中,从来就只有一轮朝日。何来变天之说。”

萧朗哑然失笑:“燕将军所言极是,是老朽愚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