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话,但火车开动的声音太嘈杂,安娜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他渐渐落后于车速,她向他挥手告别,看见他举起手,在耳边做了一个动作。他说,要电话联系。安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挥手告别。她大声喊:“费多尔,再见!”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安那才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她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出神。春天已经到了,但这片广袤的土地依然空旷萧条。在泥泞的草地上,有零零散散的士兵在艰难跋涉,他们衣衫槛楼,面黄肌瘦,神情疲倦,还有不少负着伤,都沉默着,无言着,向未知的方向走去。偶尔会看见一两个人倒在地上,其余士兵只是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就继续前进了。

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见惯了腐败的尸体,甚至已经疲于为队友挖一个坟墓。

有士兵已经疲倦至极,坐在了地上,任由指挥官如何抽打也不肯行动,就像一头筋疲力尽的老牛。

愤怒的纳粹军官抽出手枪给他来了一枪,士兵应声倒下,悄无声息,整个团队又继续前进安哪把脸撇过一边,不再看外边的世界她的费多尔是香也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作战?

不能想,也不敢想,只要深入思考,就会感觉整个灵魂都在被烈火焚烧。

井上惠子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握着她的手,暗含担忧。这一刻,安娜是真的需要一点力量,她没有拒绝朋友的安抚火车一路颠簸摇晃,她们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柏林,成为最后一批出站的乘客,如果再晚一些,她们将滞留在车站的候车室,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能离开。

车站门口,是汉娜来接她们。安娜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见弗雷德里希的身影,感到有点惊讶。弗雷德里希很少失约。汉娜看见她的表情,解释:“非常遗憾,今天早上,在盖世太保的催促下,弗雷德里希不得不即刻启程前往魏玛,他感到非常抱歉,只好委托我来接送你们。安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可能是从一个谷底跌入了另一个谷底,“他为什么要去魏玛?”

“空袭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工作,不得不转移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