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颜默默摇头,说:“编纂文选,似乎并无必要……”
“嗯,毫无头绪,根本累死了。跟你说吧,昨日朕找到了母妃当年的起居注,连看了一百七十多页,眼睛都生疼了。”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整日就是早晚进膳名单,食量多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朕连看了四五年的起居注,连同年节饮宴在内,你父亲一次都没出现过,根本与我母妃不可能有任何交往。”
见他神情烦躁,盛颜便安慰他说:“此事隐藏内幕如此深重,一时半会儿哪会有收获呢?圣上少安毋躁,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尚训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温柔慰藉的声音,不由朝她微微而笑,说:“是啊,反正朕有的是时间。”
盛颜也不由笑了,说:“圣上日理万机,朝廷诸事还在等着您呢。”
尚训却笑道:“等着皇兄就好,朕一直偏劳他,再过几年也无所谓。”
皇兄瑞王尚诫。
盛颜胸口有浓稠的血液缓缓流过去,让她整个人在瞬间恍惚。
那一场大雨,那一片桃花,竟似乎已经恍如隔世。
面对着皇帝在透帘来的阳光下笑得舒缓的平静容颜,盛颜却想起瑞王提到自己童年时那不自觉流露的寒意。她默然将双手紧握,低声道:“那可要辛苦瑞王爷了。”
“他是朕的哥哥嘛,朕只相信他。”他漫不经心地说,“现在这样多好,朕落得清闲,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管起来实在烦人。”
她心里默然低头,只觉自己心乱如麻,不想再听到那个人。
而他看她神情低落,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心下一暖,伸手去轻轻搂她的肩,笑道:“天底下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朕一定会相信皇兄。”
盛颜身体一僵,但也不敢甩开他。
幸好他随即也就把手放下了,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缓缓走着,他的声音低微,几若不闻:“朕十岁登基,朝政都在皇叔的手中。去年,有十几位大臣提出让朕亲政,皇叔在朝廷上逼朕给那十几个朝臣定下谋逆罪名,朕没有办法,不得不应允,回宫后……”
他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必定是与瑞王有关的事情,便轻声问:“回宫后瑞王怎么说?”
“皇兄对朕说,现在摄政王逆心已露,不能再姑息下去。”他讲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到现在还在后怕。
良久,他才转头看盛颜,喃喃说:“后来皇叔在宫中暴毙,他的血就溅在朕的脸上……朕心里,心里真是……皇叔对朕,其实也不是不好的。朕小的时候,他到宫里,总是带一些宫外的精巧玩意过来哄朕……所以皇叔去世后,朕因为心里难受,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是没有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