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太冷了……”姚景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自己只着单薄的毛衣,像在刻意恼她。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你穿上吧。”

他眼睛湿润,孱弱却执著:“刚交往的时候,我们约定过,吵架不能拖过两天。别……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伍桐冷道,“昨晚你已经解释了,依旧是欺三瞒四。我说了,你不相信我,不愿意坦诚相告,那交流就没有意义。”

“可我再解释,你又会信任我吗。半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没有你和周烨多。姐姐,你也从未告诉过我,你多在意他们。”姚景并非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每个字都刺耳。

“他们?他们是谁?你给我判了什么精神出轨罪,还是,贞操罪。”

“姐姐!”姚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微肿的眼又蓄了泪水。

“求你,不要这样猜疑我,更不要用这样的视角,审判我们的关系。我已经因妒意变得不像自己,没有办法在你面前做一个很好的人……究竟是谁视而不见,哪怕你不回应,可他们爱你!我怎能看不见!”他说到最后,也有些声嘶力竭。

两人从未矛盾至此,伍桐也不曾知道姚景发起怒来是这般模样。他总算摘下面具,将日思夜想的担忧和恐惧嘶喊出口,可是这种被逼出的坦诚,已经失去它本该有的功效,只是将冲突推向浪尖。

正此时,园内广播响起,如同十年前的老校园播音,放起歌来。

伍桐听出来是《药引》,因为它很像粤语歌,调子温柔缱绻,鼓点又暧昧。广播版本由一位参赛男选手演唱,她其实大约记得歌词:

借口做朋友 ? 我却想窃偷

她的吻

越钟意的 ? 恐惧越不能拥有

假想中邂逅 ? 亦见她温柔

不敢问

施于我的 ? 谶咒可续到以后

是我心甘情愿等候

踌躇她身后计漏

若她回身将我映于眼眸

我便当她 ? 心回意转

为她一生做小偷

我患了爱的症候

盼她的意志将我左右

爱神惩我一身病痛

恁知我将她做药引

朝朝暮暮 ? 饮一口

饮一口、渡一口气于我

终于药构成了我

我也变成了药

音乐冻在凝结成冰的空气里。姚景松了伍桐的手,颤抖着为她披上衣服,悲哀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首歌是谁作的,词又为谁而写吗。”

伍桐努力与姚景对视,又难捱地撇开眼。

姚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落寞的声音飘在寒风里:“你也知道,沈泠就在东大上学吧。”

伍桐打了个寒颤,抬手去拢衣服,触到姚景冰冷的指尖。她微不可闻地应声说“知道”,姚景的手已经自她肩上离开了。

“姐姐,不要走,等我回来……”姚景说完这句话,将伍桐送上了出租车。

隔着车窗玻璃错开眼那一瞬,伍桐忽然觉得她和姚景像背道而驰的两列火车,交错太快,来不及反应。彼此擦行后才知距离太远,却不能回头了。

回到S市,心神不宁地忙了几天。伍桐不知姚景置于医院监视周烨的人还在不在,仍照常过去,与周烨谈论得奖后续事宜,以及保研具体事项。

十月份她已确认保研本校,原本走了流程,邮件周烨请他做导师,多少有些逼他活下来的意思。今天便是来告知他,她想换导师。

“我想比起换导师,你还有更值得考虑的事。”周烨示意李崇明给伍桐递来文件。

伍桐阅读完中英双语的交换项目书,这几日因与姚景冷战冻结的心又燃起火苗。周烨看起来早有准备,游刃有余道:“这是今年学院的重点项目,和英法瑞挪丹合作,跨校硕士双学位。如你所见,只要你硕士前两年去那边,你尊敬的那位北欧策展人,也许能做你的导师。推荐信,我帮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