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时也纳闷,大家怎么都这么冷漠。现在只理解他们的应对操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入职一年的男护士将伍桐与郁林引导至会客室休息,讲起病人的故事也像讲八卦。

“你们真不容易,也真乐观。”郁林感叹,又见沈医生自廊道尽头走来,顺口道,“负责的两个病人发生意外,沈医生还能临危不乱,把现场处理好,这就是专业性吗。”

“哈哈。”男护士与迎面而来的沈泠点头示意,沈泠顿了顿脚步,向他身后人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后转手打开办公室的门,带了几位病房护士进去。

“我年纪比沈泠大,但他真是我的职场榜样。平日里看着温温润润的,一有紧急事件,该说他处事果断还是杀伐果决,不仅办事高效,还能坦然面对,毫不为之内耗和动摇。”男护士将伍桐和郁林安顿好,说,“要是心理或生理有不适现象,及时和我们说,我们会安排医生为你们舒缓。我就在本层,有需求就摁铃。”

周焘的医院总是服务满分。

伍桐心内喧嚷,此刻也未消停。她望向门外,几位方才进沈泠办公室的护士出来了,对面的门又很快紧闭。她喊住正要离开的男护士:“发生这样的事,会向自杀病人的医生追责吗?”

男护士回头:“按医院规定其实是要的,只是院内没有这样的文化。大家彼此都明白,失去病人,最难受的是医生自己,自省可比他人追责痛苦,有的医生会给自己定罪。”

郁林见伍桐分明挂心,还问得委婉,立刻替她打探:“那沈医生没事吧?这几天还要继续处理那两位病人的事吗?病人家属会不会来闹啊?”

他一副积极又忧心的模样,男护士只当他们作为合作方担心行程:“沈泠可不同常人,别的医生可能会申请事假休息半天,沈医生在办公室待上二十分钟,出来就神色如常,还能笑对家属,将医患问题一并解决。”

门关上,郁林疲倦地瘫倒在沙发上:“天,那血淋淋的画面还在我脑子里散不去。做医生的都是魔鬼吗,尤其是你的沈医生,竟然还能冷静地把哥哥杀弟弟的前因后果和时间线,跟警方推理清楚。这种为了求死让哥哥掌刀的心理也太变态了,医生都能理解,是不是也都变态?”

他为了缓和气氛,嘻嘻哈哈,却见伍桐一直凝望着紧闭的门,心不在焉道:“嗯,你说什么?”

“我说,医生能理解精神病人各种心理,是不是也会得精神病。”

“哦……”伍桐微屈指节,将沙发布刮出指痕,“你说什么来着?”

郁林猛地坐起,将身子一弯,脸挡住伍桐望去的视线:“桐姐,这么关心,不如直接敲人家的门。顺道骗去吃个饭。你不说,对方永远不会明白你在想什么,哪怕只是简单的关心。”

伍桐目光闪了闪,说:“你这个建议不错。”

转眼她就站起,果断地向门口走去。

扣响沈泠的门扉需要勇气,伍桐敲了三下,忽然理解从前沈泠站在她房间门边的心情。他总是等在门口,却从不冒犯地走进去,只是告诉她:要吃饭了;或者问她:要不要一起下去散散步?总待在房间里学习会很闷。

她曾带着几分报复心思,将在爱情里受的伤痛,回加在他身上。

我问他为什么无法去找你,他说,你不想让他去找,他就不找。

你与其他男人一起,他为什么不避开,看不见就可以了。他说,你要他看的,所以他看。

没错,有好几次,都是她故意要他看。

这么多年,她总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捡沈泠,他遇到了别的好心人,或者她没有强制地逼迫他留下……他就不会在高中时心理出问题,不会浪费时间复读,也许会遇见一个与他相爱的人,陪他克服父母爱的缺失……

敲过几下,门依旧紧闭。

路过的护士提醒她:“伍女士,沈医生刚才说了要休息二十分钟。一般这种时候他不会为任何人开门。你这样可能会打扰到……”

只听“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