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应了一声,收回了落在萧茵身上的目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她想回房间里去。

可腿却不停使唤,她试了几次,竟都没能站起来。

仿佛意识和身体已然分离,思绪已经清明,身体却还沉在那寒潭里。

“……你带她上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放弃了挣扎,哑声开口。

管家眼里难得露出怜悯来,他答应一声,拉着萧茵往楼上走。

脚步声很快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苏姚这才放松下来,她靠在墙上,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我第一个弹给你听。”

和萧茵的约定再次浮现在耳边,此时听来却无比嘲讽。

原来萧茵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她竟然惦记了那么久,甚至每每想起来,都要偷偷雀跃很久。

她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玩笑和实话都分不清楚。

“你活得真失败啊……”

秦芳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她抬手捂住头,想把那诅咒似的话强压下去。

可却毫无用处,甚至越来越多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你在我这里有了分量,才会得到尊重……”

“你一点价值都没有,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知道你多么怕死……”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一声声,一句句,扎地苏姚千疮百孔,她仿佛陷入了一场十分可怖的梦魇里,无处可逃,无处躲藏,她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你活得真失败啊……”

秦芳年的嘲讽再次在耳边炸响,压倒了一切嘲讽,震耳欲聋。

她垂下眸子,默默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她这双手,耍过红缨枪,捋过雉鸡翎,现在却遍布伤痕,丑陋如斯。

她好像,真的是,活得太失败了。

不想这样了。

可改变还来得及吗?如果迈出这一步,她的时间……

她侧头看向窗外,月色如水,碧空无垠,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块垒忽然散了。

没关系吧,时间短也没有关系的……

“怎么坐在这里?”

萧纵冒着夜风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苏姚坐在琴房门口。

其实他的军务还没处理完,本来是打算通宵的,但管家给他打了电话,说萧茵和苏姚吵架了,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吵架。

他不放心,所以还是决定回来看看。

苏姚侧头看了过来,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回来了?”

萧纵一愣,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苏姚会很难过,因为之前每次和萧茵发生争执,她总是会心情很低落。

哪里不太对。

心脏突突乱跳起来,巨大的不安席卷全身,他大步走过来,将苏姚抱了起来,“听说,你和萧茵吵架了?”

“嗯。”

苏姚没有隐瞒,这帅府没有事情瞒得过萧纵,她也没有隐瞒的意义。

“你别和她计较,”

萧纵斟酌着开口,“我明天替你教训她,让她给你道歉。”

“好。”

苏姚应了一声,透过大开的门,看向外头。

帅府的门灯已经换成了红色,透着喜庆,也透着阴郁,她以后都不想看见这幅情形了。

萧纵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苏姚摔了,他扶了扶栏杆才稳住身形。

“少帅是不是累了?”

苏姚开口,想要下地,被萧纵拦住了,他现在不想放苏姚下来,一点都不想。

“刚才走神了,我再累,也拖得起你。”

他大步上了楼,将苏姚放在了床上,目光扫过床头的矮柜,自己之前新拿的药还安安稳稳地放在那里,没有动过的痕迹。

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心里仍旧不安,找了个借口上楼,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