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可下车看见这幅情形,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在看见来的人个个光鲜亮丽,其中还不乏熟面孔时,心头不自觉沉了下去。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涌上来,她抬手摸了下耳朵上的坠子。
还好,还好她这次出门戴了最好的首饰。
她的本意不是要出风头,只是怕给萧茵丢人。
前些年她不懂打扮的门道,那年萧纵第一次让副官接她去参加酒会,她戴了一堆东西,副官不待见她,没有提醒,她就跟颗圣诞树似的进了门。
当时萧纵看她的脸色……
她又捏了捏坠子,强行冷静了下来,这次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来交际的,只是以萧茵家人的身份来参加旁听会而已,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交流,别人应该也顾不上理她,就算真的有人找茬……生平头一回能顶着这样的身份出门,就算真的听见了什么不友好的话,她也得装作没听见。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珍惜。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去找萧茵。
萧翼正好开了车门,萧茵从车上跳下来,遥遥朝她招了招手,苏姚正要走过去,就瞧见车上又下来一道身影,秦芳年。
她怎么也来了?
苏姚有些意外,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因为琴行里发生的事,苏姚站在她面前总觉得低了一头,可这毕竟是关系到萧茵的颜面,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这次的旁听会,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秦小姐未必会喜欢这种场合,不如……”
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确,秦芳年挑了下眉,讥讽地笑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萧茵先开了口:“不行,她要进去的。”
萧茵仰头看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晃,“我一直想让秦老师来,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她,苏姚,你不能给我捣乱。”
苏姚一愣,捣乱?
萧茵觉得她在捣乱?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一时竟有些无从解释。
萧茵却将她的沉默当成是拒绝,小脸垮了下去,“苏姚,你干什么呀,我知道秦老师以前不对,但她和我保证过了,她不抢我大哥的,你别为难她好不好?”
苏姚很无奈,她不让秦芳年进去,哪里是为难她?
“茵茵,这些人都不是善茬,我是担心……”
“我不管,”萧茵不听她解释,“别人可以不去,但她必须进。”
话音落下,她拉着秦芳年就走。
苏姚有些没回过神来,别人可以不去,这个别人是指……
不等她想明白,一抹碧绿划过眼角,她猛地扭头,就瞧见了秦芳年手腕上的镯子。
那料子,那水头,那颜色,都无比熟悉。
苏姚抬手摘下坠子看了一眼,虽然没有放在一起比对,可她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就是同一块料子做出来的。
可一个是镯子,一个是坠子……
她连忙抬手将另一只坠子也摘了下来,全都塞进了手包里。
原来是边角料啊。
她就说,萧纵就算是随意选的石料,也不可能用在她身上,原来只是别人用剩下的东西。
她竟然还在这种场合,特意戴了出来。
还好没有旁人看见,要是真的被注意到,她今天就又要成为笑柄了。
还好,还好……
她摁着胸口,满心都是逃过一劫的庆幸。
“苏姚?”
耳边忽然响起了萧纵的声音,大约是和旁人寒暄完了,想起来找她了。
可他这一声,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苏姚一转身,就对上了数不清的目光,明明很多人都隔得很远,她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神情,却仍旧感受到了几乎凝成实质的嘲弄,刀子一般密密麻麻地扎下来。
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当年那场酒会里。
那场萧纵迟迟不肯来接她,任由她被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讥笑淹没的酒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