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虚伪应和。
谢昀秋看穿他的敷衍,哂笑?一声,随即他拿出个檀木小匣,扔给了谢浔。
匣盖未阖,里?面的东西轻易展露出来。
一枚湖蓝碧玺。
房内灯烛辉煌,这颗猫眼大的碧玺石静静在桌面,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辉。
琉璃映彻,光泽璀璨。
一看便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谢浔扫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颇为诧异地挑眉道:“父亲这是?”
谢昀秋神色如常:“你不是喜欢吗。”
送他的。
谢浔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抬手将木匣阖上,看向谢昀秋这张已?不再年轻的脸庞。
在他幼时,谢昀秋也常常这般。
出门再归家时,给他带回他精挑细选的闪亮宝石,然后问他:
“你娘今日想我?了吗?”
“没想?那?跟你提起我?了吗?”
“一点没提?臭小子,你怎么不在你娘面前?说?说?你老子好话。”
谢昀秋与他母亲的纠葛始于一场无法拒绝的强迫,他搅黄她的婚事,逼她嫁给他,明明极尽掠夺,却因地位高贵,在旁人眼里?,留下一个专情的美名。
旁人仿佛看不到强权者对一个弱女子的强取豪夺,只能看到一方霸主对她卑微求爱,而她不识好歹。
这场用强权维系的感?情长达二十?年。
他们成婚,生?下子嗣,谢昀秋喝下避子汤,承诺此生?不会?有其?他子嗣。
头十?五年,他的母亲好像都?未曾动摇。
直到五年前?,大概是个风轻日暖的春日,谢昀秋像以前?的一样,在晨起时亲吻妻子的脸庞,而她迟疑片刻,回应了他。
可能是日久生?情。
或是被感?动,总之她慢慢地妥协了,因为慢慢爱上了他,所以开始原谅他的错处,留心他的好处。
从前?求之不得的爱意,就这么突然降临,谢昀秋的确兴奋了好几个月,但不知是哪一天起,如至梦境的他意识到似乎也不过如此。
这个念头一经萌发便挥之不去。
十?几年的浓烈情爱以一种堪称迅速的趋势凋零,他开始注意到,她并非完美。
她眼角的皱纹,固执的脾性,并不主动的性格,都成了他厌烦的理由。
从前?他乞求清冷的爱人垂下头颅看他一眼,待他真?正拥有时,又觉她清高。
谢昀秋的爱与不爱都太明显。
十?五年的强迫,五年恨爱逆转又遭冷落,她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枯萎。
最终逝于两年前?的清晨。
谢昀秋冷声道:“笑?什?么。”
谢浔收敛笑?意,缓缓将木匣推回去,仿佛多看一眼都?厌恶,他道:“父亲还是送给您的侧夫人吧,自母亲逝世后,我?已?许久不曾留心这些?。”
把她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提起,他显然是故意的。
谢浔总是想方设法给他不快。
但谢昀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的时候,盯了谢浔半晌,最终道:“那?扔了吧。”
谢浔不置可否,靠在椅背道:“父亲深夜造访,不会?就是为了此事吧?”
谢昀秋直白道:“你与殷家的婚事,不要再让我?提第?三遍。”
他们的说?话声,毫无阻隔的传进元衾水的耳中,其?中婚事二字尤为刺耳。
元衾水其?实不欲思考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前?面听不懂倒算了,但谢浔的婚事,却的确与她紧密相连。
她捏紧衾被,忐忑地等待谢浔回答。
片刻后,谢浔道:“我?也不想再重复我?的态度。”
太?好了,还没动摇。
元衾水稍稍放下心来。
谢昀秋目露不悦:“怎么,你还打算孤独终老不成,不娶她,你总要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