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不管是年少气盛时,还是步入不惑之年,谢昀秋都习惯性的掌控一切,不允半点忤逆。

更何况,这已不是谢浔第一次跟他作对。他向来得意于自己的儿子冷心寡性,这意味着谢浔将来不必跟他一样受私情桎梏,婚姻完全可以成为利益桌上谈判的条件。

但谢浔却几次三番对此避而不谈。

他其实对自己儿子房里那点事不感兴趣,但他偏不允许谢浔的忤逆。

谢昀秋宣布:“殷成瑟的小女儿,我已应准殷家你们年中定亲。”

很显然,方才那句所谓退让之语,不过是明知故问。

但他也并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毕竟殷家是他权衡之下的再三筛选。

殷成瑟是西南一代的商中巨贾,说句富可敌国完全不为过,女儿虽是商户女,身份低贱了些,但胜在届时殷家会对王府言听计从,略作妥协也不是不可。

此话一出,气氛明显僵硬几分。

元衾水也完全没有想到。

大概她真是个极无存在感的人。

所以此时不管是谢浔还是谢昀秋都没有把她当一回事,也并不觉得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谈论这些有何不妥之处。

她觉得自己比谢浔还紧张,几乎是迫切地立刻看向谢浔,生怕他开口应下。

谢浔当然没有应。

甚至他对谢昀秋这种先斩后奏的作风毫不意外,闻言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隔了片刻,他慢悠悠地开口:“父亲,母亲去世已有两年了。”

谢昀秋目光倏然变得冷淡,盯着谢浔道:“拿你母亲来压我?”

谢浔摇头,语调堪称温和地道:“按国朝惯例,妻逝两年方可迎娶续弦。您既然看中了殷成瑟在西南一代的影响,不妨自己娶。”

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侍立的下人无不屏息静气,生怕惹火上身。谢昀秋掌权多年,而谢浔年轻气盛羽翼渐丰,意见相左剑拔弩张时,谁也不敢断言谁能硬得过谁。

元衾水却冷静地想,就知道谢浔不会答应的。

在她的理想状态里,她可以和谢浔一起老死在王府,谢浔为了婚事顶撞晋王,无疑坐实了她对谢浔的猜测。

这个男人就是对女人没兴趣。

然而谢昀秋显然不能容忍谢浔的僭越,他脸色黑沉,额角青筋直跳,“你以为你做的了主?”

“这个世子你不想做了吗。”

谢浔无所谓的摇摇头,摊手道:“父亲请便。”

“师青,把画像还给王爷。”

师青哪敢真的去还,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放在桌上,然后才回到谢浔身边:

“殿下……”

谢浔道:“父亲,若无其他事,儿子就先告退了。”

谢浔说完便阔步从元衾水面前离开。

元衾水自然没有多留的理儿,她抬眼望向脸色阴沉难看的晋王,低声细气的向谢昀秋行了个礼后,跟着谢浔走出了听雨阁。

暴雨后的天空一片澄静,墙边龟背竹宽阔的枝叶正顺着苍翠的叶尖滴水,水滴静静打在湿润的泥土上。

长廊幽深,峻拔的男人走在前方。

元衾水落他几步跟在后面。

她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片刻也不挪移。莫名其妙地,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元衾水走出那间房后,心里有些不高兴。

她回想起了谢昀秋的话。

方才谢浔的确态度坚决,但元衾水还是忍不住深想谢浔一定对谈情说爱没兴趣,但他真的必定不会成婚吗?

倘若他成婚,她还能偷看他吗。

当然不能了。

就算当老鼠,都不能趴他床底了。

谢浔从不是安于现状之人,也绝非不思变通之辈,为了利益联姻,完全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方才他拒绝了谢昀秋,那以后呢?他们归根结底是父子,不可能永远僵持,将来必定会走到互相妥协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