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下坠,深渊里伸出无数枯手。
直到脸颊贴上一只温热粗糙的手,谢浔低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元衾水。”
灵魂与□□终于融为一体。
黑暗中,她神志回笼,僵硬的身躯缓缓放松,长?睫颤抖,睁开些许。
他?轻声?问:“怎么了?”
元衾水肩膀松弛几?分,她没有?应声?,只是几?不可察的动了动脸颊,贴紧他?的手。
纵然轻微,谢浔显然还是感受到了。
他?手臂微微僵住,问:“醒了吗?”
元衾水在心里说:没有?。
她不动弹,很快就骗过了谢浔。
男人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最终他?没抽手,动作?很轻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两人间隔出一段距离。
谢浔替她盖好薄被,吻了下她的发丝,几?不可闻地?道:“好梦,元衾水。”
坏梦,谢浔。
她在心里回话,并且生起闷气。
她埋怨谢浔怎么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甚至不如一无是处的元衾水。
从前他?不喜欢她时,总做让她伤心的事就罢了,如今他?说他?喜欢她,却还要做让她伤心的事。
而且他?压到她的头?发了!
可恶的谢浔。
元衾水越想越生气,但?她不想让谢浔发现她在装睡,瞪着眼睛熬到他?睡着后才愤怒地?转过脑袋,然后轻轻把自己头?发扯回来。
长?夜漫漫。
男人的吐息落在她的侧颈。
元衾水不想跟他?睡一起,并且猜想自己肯定要睁眼到天明。
然而不到一刻钟,她就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再睁眼时,床上只有?她自己。
谢浔不知何时下床,正装模作?样地?坐在圈椅上假寐,长?腿搭在桌案。
现在的他?做这个姿势已经很熟练了。
元衾水坐起身来,拉着张漂亮脸蛋面无表情地?看他?。
谢浔揉了揉肩膀,道:“醒了?”
元衾水故意问:“你昨夜偷偷上床了?”
谢浔神情平静毫不心虚,“你夜半叫我的名?字,我只是去看看你,并没有?上床。”
谁叫他?名?字了?
“元衾水,不要做这种幼稚的猜忌。”
“……”
元衾水被气笑?,但?她不知如何辩驳,她低头?穿鞋,也熟练地?不理?他?。
*
纵然元衾水百般抗拒,在九月十三这一天的傍晚,她还是重新回到了晋王府。
不到两个月而已。
晋王府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暮霭渐浓,高大巍峨宏敞华丽的建筑数年如一日伫立此处,沉默又威严。
她在这里度过了十几年的漫漫时光。
走时那么艰难,回来的却如此轻易。
好像她只是谢浔养在手里的一只雀儿,她义正言辞的决绝“离开”,在谢浔眼里,不过是撒娇似的扑腾翅膀罢了。
谢浔握住她的手。
“看着路。”
元衾水回神,想甩开他?,发现他用的居然是受伤的那只手,顿时又不敢动了。
王府外早早得?到消息的徐管家?早已待人在门前迎接,一见她与谢浔便?笑?眯眯迎上来:“元姑娘,路途可还顺利?”
元衾水略感疑惑:“什么?”
徐管家?道:“您不是去慈山寺祈福去了吗,慈山寺可是不近啊,姑娘您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