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衾水心跳飞快。
她已经走出后街,坐上一辆极为低调的马车,匆忙在?马车内换了衣裳后,她将原先准备好?的路引揣进怀里。
路引之上,是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谢浔一定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掉,所以她必须趁这点时间尽快出城,否则一旦城门严管,想再?出去就很难了。
马车颠簸,元衾水松了头发?给自?己重新编了个略显粗糙的发?髻。
“元姑娘,公?子问您要不?要去右云,他近几日?会?送妹妹南下,可以为您提供住处。”
“不?必了。”
“我已经很麻烦他了。”
“公?子不?会?介意的。”
元衾水依旧摇了摇头。
马车在?街道疾驰,护城河岸高槐垂柳在?元衾水眼中一一闪过。
她掐着?掌心坐在?马车里。
她要离开晋地,然?而越靠近城门,她感到的不?是期待与兴奋,而是极度的恐慌与害怕,近似于后悔的心理陡然?强烈起来。
毕竟这次没有人?在?城外接她。
没有哥哥,没有方胧,没有谢浔,她能带上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好?几次想要叫停马车说算了,最后都强行忍了下来。
掌心很快沁出汗水。
她轻轻调整呼吸,抱住自?己害怕到颤抖的身体,捂住唇瓣让自?己别出声反悔。
她被圈养太久了。
身体和心理都已经习惯依附别人?,她已经几乎完全认可,元衾水无法独立存在?这句话,甚至好?几次她都在?想
庸碌无为,浑浑噩噩地做毫无自?我的菟丝花,笼中雀也没有什么不?好?。
总之她很擅长讨好?别人?。
谢浔囚禁她也无所谓,不?尊重她的选择也没关系,有朝一日?谢浔想跟她分开也可以,她去投奔兄长,兄长一定会?接纳她。
可是……
可是这怎么能行呢。
她将一辈子无法反驳“元衾水不?正常”这句话,一辈子都因为害怕被人?抛弃而战战兢兢,甚至她永远无法坦荡地面对她生命里的所有情感。
所以不?能这样。
林雀都可以带妹妹出门闯荡。
她不?闯荡,她只生活,又有何难。
至少如果哥哥老了,她有能力照顾他。
天?色渐晚。
很快夜幕降临。
纵使一刻不?停的行驶,马车尤然?在?三个时辰后才抵达城门。
元衾水走下马车,架车的是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女郎,名唤墨箐,是殷砚专门给她安排的人?。
“就在?前面,待会?守城官兵会?拦住你?问你?要路引,你?递给他便可,不?要紧张,我会?跟在?你?身边假装是你?姐姐。”
元衾水轻轻说了句好?。
“走吧。”
夜晚时起了风,苍穹漫无边际。
刚应下,便听骏马疾驰,数道马蹄声扬起灰尘,原本平静进出的城门因这批人?的到来忽然?紧绷起来。
为首之人?是总兵府都司,夜色中他翻身下马,看守城门的总旗立刻上前。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便见原本松懈的城门口陡然?加了不?少守卫,方才才被放出的几人?也被拉了回来重新盘查。
元衾水前面的墨箐顿时皱起眉,轻骂一声,道:“就差一点儿!”
元衾水越发?紧张起来。
墨箐拉着?她的手,察觉她身形僵硬,便玩笑道:“元姑娘,你?夫君动作还挺快。”
“不?过他怎么能调得动总兵府的人?啊?怪不?得我家公?子成天?说他无法无天?。”
元衾水轻松不?下来。
她怕自?己走不?掉,更怕连累殷砚,连累所有帮助过她的人?。
城门被完全戒严,她们暂时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