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又挑着细节补充:“不过元姑娘被刺客推了一下,似乎撞到?了,属下离开时,她?还?在映月堂。”
谢浔眉峰轻扬,问:“受伤了?”
“应该有一些内伤。”
大雨砸在青瓦,发出沉闷响声。
夏日的?暴雨总是伴随着如影随形的?湿闷,谢浔停驻长廊下,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张漂亮的?脸。
真是脆弱啊,他想。
柔弱可欺的?脸,极强的?羞耻心?,稍说一句重?话就能委屈半天。
她?把?自己的?伞丢掉了。
没有伞的?她?大概会懊悔自己方才的?自作聪明,或许也会因伤处疼到?掉眼泪。
泪水落在她?的?脸她?的?唇,她?会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幼兽,她?会脆弱到?,仿佛只用这一场大雨,就足以淋坏她?。
无人理会的?小可怜。
一颗落在泥泞水坑里的?晶亮碎片。
男人沉寂的?双眸渐渐闪过几许光彩,今日心?情尚可的?谢浔十分难得的?,突然有了几分多管闲事的?兴趣。
于是他停驻脚步,难能耐心?地道:“回映月堂。”
*
而此刻,映月堂内的?少女正毫无手法的?揉着自己的?伤处,她?半趴在桌上,颓丧的?脸蛋没什?么表情。
她?凝神看门外?的?大雨。
湿气蔓延到?她?身上,衣服开始变得潮软,她?恍惚生出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可孤单总是她?成长的?常态。
一无是处的?元衾水当然也一无所有,所以她?总是容易把?很多事情都搞砸。
她?要补救自己的?错误,所以需要勾引谢昀秋。而正因要勾引谢昀秋,所以她?弄丢了自己的?伞,弄脏了方胧给她?的?香囊,甚至让自己疼得走不了路。
不过元衾水并没有哭。
她?只是黯然神伤地坐着,直到?里间?房门敞开,高大沉稳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向她?。
空荡荡的?堂内只坐着个身形单薄的?女郎。
元衾水,今日已是第三次主动停在他面前?了。
谢昀秋蹙起?眉:“你怎么还?在这?”
元衾水低声说:“我没有伞……”
嗓音轻细,跟来时那句清亮的?,刻意的?声音完全不同,但别具意味。
谢昀秋朝她?走近几步,他的?手臂已经被简单处理过,清风送来元衾水身上的?淡香,是一种?被雨气浸润的?花香。
谢昀秋停在元衾水面前?。
男人无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元衾水并不怵他,自然也不会因这居高临下的?目光感到?无所适从。
“你没有伞?”
谢昀秋声音很低,意味不明的?重?复。
元衾水嗯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肋骨,道:“肋骨很痛。”
谢昀秋并非什?么未经世事的?少年人。
相反,他经验老道,能轻易嗅出藏在只言片语下的?暧昧气息。
只不过从前?他向来直接,不喜欢那种?你来我往的?婉转方式而已。
隔了片刻,他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元衾水抬起?脸看向他。
这无疑是一张生动的?,年轻漂亮的?脸,谢昀秋早有体会,却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
可元衾水身份足够特殊。
他与?元微是多年好友,元微去世前?,曾再三嘱托过他照顾好元衾水,他身边不缺人,至少在今日之前?,他对元衾水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但元衾水并没有想那么多。
一向迟钝的?她?,不知哪根神经搭对了,她?看了眼周边垂手侍立一言不发地几个护卫,莫名察觉到?了此刻堪称怪异的?气氛。
她?想起?了谢浔,想起?他的?不谅解。
以及自己如今艰难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