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秘书还等着她处理几桩事情,瞧她神色不虞,小声问了句,“那边工厂情况严重?”

“没那么糟糕却也不怎么样。”

工厂事故源起于生产线,那条生产线是去年八月从国外引进的,声称品质一流。

品质一流的生产线运行了还不到半年就出现事故,长缨要工厂这边跟国外厂商联系,结果勾出了另一番故事。

欺上瞒下的事情从来不少,然而出现在国营工厂,甚至出现大的事故,那这件事就不再是小事。

孙正怀着手处理,还举一反三的调查县里头其他国营工厂的情况,势必要把这些蛀虫都给挖出来。

这倒是个极为有眼力价的人。

然而这只是兰中县,其他县呢?

金城市的国有企业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家,只有这么一处工厂出事吗?

长缨不是没听说过国营工厂兴盛与衰败的故事,如今蛀虫既然出现了,距离衰败还远吗?

国营工厂的衰败仿佛是历史的必然。

然而没有国营工厂的支撑,那些民营企业又会如何行事?

长缨思考再三,简单看了杨秘书让自己审阅的文件,“冶炼厂那边新厂区建设如何了?”

“天冷暂时停工,不过建设进度还是可以的,郭厂长一直都有跟市里做汇报。”

原地扩建是不可能的,郭厂长到底是识时务者,末了选择了东郊的一块地皮。

虽然也有涉及到部分群众搬家这事,但对他们来说,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去冶炼厂工作,搬家倒也是无所谓的。

而且新建的家属院和老家属院还不一样,听说这批家属院都大了许多,再不是十几平的大开间了。

郭厂长见风使舵使的好,为了让市里放心不时汇报工程进度,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杨秘书为此很是佩服领导拿捏人的能力。

“你跟刘扬说声,年前安排下摸底调查,看看市里的这些国营企业,算了把那些集体经营企业也都算上,最近都有什么新的生产计划。”

杨秘书结合着今天长缨去兰中县的事情想了下,大概知道了长缨的意思所在,“我这就去安排。”

办公室里就剩下长缨一人,甚至整个大院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不时从办公楼出去的人,三两打着招呼,往家属院那边去。

长缨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不够用。

她要忙的实在是太多了。

要新建工厂完善金城的工业体系,还要把老工厂的问题给揪出来。

不止是工厂工人,还有农村农民,甚至还有那些陆续回城的知青。

伴随着开放的深入,城市越发的对外开放,这也就意味着治安问题日渐摆在桌面上。

计划、市场。

长缨当然知道,需要遵循市场规律。

可转型又哪是那么简单的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长缨并没有抬头,“你怎么来了?”

娄越第一次看到长缨这么疲倦。

“遇到麻烦事了?”

长缨抬头看到朝自己过来的人,“没有,能解决,就是总想着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就慢慢想,最优解不都是慢慢找出来的吗?”

是啊,一步步摸索出来的,哪怕是她有先见之明,可很多事情也只能一点点来。

“你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娄越笑了起来,“原来傅主任也知道中午放了我鸽子不太好呀。”

他这般被放鸽子还是头一次。

倒不是生气,就觉得有些无奈,更多的还是心疼。

毕竟去了外面指不定吃些什么呢,说不定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长缨理直气壮,“往后放你鸽子的次数多着呢,我觉得娄师长你还是尽快适应的好。要不你也放我一次?”

娄越觉得自己不舍得,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