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祝岚衣以为他绘梦为筹码,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这?是他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千年来魂牵梦绕的事情,他渴望在梦里与自己的爱人重逢,然后笑着死?去。
但同样,他也意?识到了?祝岚衣的危险她或许是个连游云归都无?法掌控的存在。
似乎没有什么能困住她,因为她的心是冷的。
在恍惚之中,炽觞速速吩咐小鬼去彻查她的底细,即便是冷静之后坐在石凳之上,依旧背后发毛,久久不能释怀。
祝岚衣笃定他会为了自己的执念将她救出苦海,心情惬意?而毫无?担忧,悠然地赏着月光,等待明日挣脱牢笼。
只是她没想到,炽觞这一次却选择了后者,而救赎了?她的,不是交易,而是人情。
云绘宗宗主大婚之日,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受邀不远万里至此,以表心意?,而城中百姓也因为宗主的厚爱,都多?少分到了?些讨喜的红包。邱枫晚充当祝岚衣的娘家人,比游云归先一步抵达客栈,一切如常。
“师姑。”
祝岚衣已经穿戴整齐,见到邱枫晚进屋,客客气气地点头向她问好。
今日的祝岚衣盛装打扮,尽显魅力,可她却全然没有欣喜的表情,这?本该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岚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怨不得人。”
祝岚衣只是淡漠地寻声?望去,笑着回应:“岚儿不曾怨恨。”
邱枫晚心里一颤,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祝岚衣今日很有底气,与前几次逃婚大不相同。
在那天探望过她后,邱枫晚也不清楚她做了?什么最后的挣扎,只是她竟然希望祝岚衣的如意?算盘可以打得响亮,即便她明白,游云归对她身上的东西有多?么沉重又多?么长久的觊觎。
待她离开?后,祝岚衣才渐渐收起了?笑容,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讽刺。
吉时已到,她不慌不忙地钻入轿中,自己披下了?盖头,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听不打外边的热闹和嘈杂,只感受得到喜轿的颠簸。
她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多?年以前。
在她那个偏僻而贫穷的小村落,在她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时,为了?换取微薄的银两,富养自己那才会开?口说话喊娘亲,却害了?瘟疫的弟弟,她作为童养媳被父母嫁到山头另一边稍微富贵些的人家。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仿佛就像今天一样,麻木不仁地穿上婚服,化上自己不喜欢的浓妆,坐上早就备在门口的花轿,不远万里去寻那毫无?感情甚至未曾谋面?的新郎。
她当时做了?什么呢?
她只记得那些个彪形大汉里,独有一位身着稍显华丽,身材高挑些,神态举止里皆是老练狡猾这?种?人胆小而贪财,从不吃亏赚亏本买卖。
在花轿中,她偷偷拿出自己藏在宽袖里的胭脂和镜子。
那婚服对她而言也太大了?些,甚至可以塞下两个自己。
她为自己掀开?盖头,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胳膊和脸上,所有曝露在外边的皮肤上,都错落无?序地点上了?许多?胭脂,再用指腹稍稍晕染开?。
似乎是觉得胭脂的颜色不够逼真,她又果断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那些红点之上又覆盖了?一层真正的血色。
“啊”
在调整好情绪后,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外边的人闻声?便停了?轿。
为首一人直接撩开?了?侧帘,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询问:“姑娘何事惊慌?”
“我,我也染上了?!”
祝岚衣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眼底满是恐惧。
“我弟弟在家害了?瘟疫,我以为,娘亲让我出嫁,便是躲过了?一劫……”
说着,她便将袖子撩了?起来,露出满手?臂的红点,有的甚至溢着血。
许是听到“瘟疫”二字,为首之人便已唯恐避之而不及,他早就退到了?一边,生怕祝岚衣传染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