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十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向盛望舒沉沉地磕了一个头,迟迟不肯起身。
炽觞听着这声巨响都觉得疼,可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好在?盛望舒心疼女儿,快步走过牵起了盛十鸢,他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母女情深。
“我很抱歉,让你从小便受了许多委屈。”
盛望舒的?声音颤抖,她用手心向上将欲流出的?眼泪擦拭掉,又转眼望向一旁规规矩矩的?炽觞。
“也亏得你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让鸢儿陪着你演戏,引我们亲口袒露真相。”
炽觞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头,又很是自得道?:“我来讲不过是陈述事实,而你们讲的?是亲情。”
“虽然你和三?郎一样很会骗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对待鸢儿的?关心都一样深切。”盛曦和在?炽觞的?身上拍了拍,“谢谢你,即便你有自己的?目的?。”
炽觞不常被人如此表达谢意,又同时?被戳破了自己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有些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盛十鸢的?反应,看她似乎没把她舅舅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倒是松了口气。
此次前来西州,他的?主要目的?,的?确不是突然善心大发,千里迢迢特地跑来,想要帮彼时?没什么交集的?盛十鸢寻找亡父抑郁而终的?真相。
他不过是想利用她思父心切的?情绪,帮助自己清扫在?西州调查云绘宗和宋家?的?一切障碍。
可是经过这些天?和盛十鸢的?相处,他们之间确实不是利用关系和合作伙伴那么简单了。
他居然会顾虑起盛十鸢的?心情。
“夫人”
门外焦急的?通报声打?断了炽觞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时?,毓滢已经在?说话了。
“刚刚传来应老先生那边的?消息……他去世了。”
毓滢的?声音颤颤巍巍,或许死亡对她来说太过遥远。
“是旧疾,府上的?大夫已经看过了,早就没得治,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盛望舒摆了摆手,毓滢便退下了。
“他其实,是个顶顶好的?人……”
盛望舒感?慨道?,似乎回忆起年轻时?柳曲来到府上的?情景。
“曦和啊,别亏待了他。”
“原来伯母并不讨厌他啊。”
炽觞在?一旁适时?提出自己的?疑惑,他早就觉得奇怪,像盛望舒这样的?女人,若是想完全牵制住应柳曲,总会有更多致命的?方式。
“他是三?郎无?妄人生里,难得的?慰藉,我怎会不知?他想学?三?郎一样,同我演戏,我便配合他……”
盛望舒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回忆起这些年柳曲的?不易。
“他的?生活本就艰难,三?郎走了后,他何尝不是失了生命的?慰藉,越发失意便越发穷困潦倒……我偷偷资助他的?钱,全被他拿去救助了更多穷苦之人,自己偏要住在?风雨飘摇的?破茅草房里惶惶终日。”
“三?郎的?死,他终究还是怨我的?。”
炽觞见她有些伤神,气氛又沉闷得很,实在?憋不住,便一股脑把所知全部吐露。
“其实我觉得他死前已经释怀了,不然……”炽觞扭了扭脖子,解释道?,“不然,也不会将那把琵琶交给我。”
“那琵琶其实是十鸢阿爹的?遗物,他怕您还对他心存怨恨,不愿意让十鸢接触,便托付给了应老先生……”
“我亲自去过应老先生的?住所,破旧程度非我们可以想象,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接受你的?施舍,与你划清界限,就是不想让自己与惺惺相惜的?挚友之间的?感?情,被金钱玷污”
“他更不愿意将那把琵琶当掉换钱,反而非常珍视地保护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交给十鸢。”
“他对挚友的?承诺已经兑现?,便不再强撑着病痛的?身躯,没有遗憾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