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别致,倒不是它的建造有多么华丽或突出,反倒比其他庭院的用材更加粗糙和低劣。
只是不知怎得,方沁檀却?偏偏觉得这个庭院收拾得颇有人情味,总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大概是极其温柔又?懂得生活的。
她就这样像串邻居家?的门儿?一般悠然地不请自来,正堂前?,一位身着藕荷色宽衫的女子正娴雅地端坐在那里?,神态自若,似乎在等待她的到来。
“方小姐,好久不见了?。”
那女子的语气极为温柔,若不是见她那张脸依然熟悉,方沁檀简直不敢相信
坐在自己面前?大着肚子又?一脸柔和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当年初到云溪谷时,带领一群人正面进攻云溪谷又?险些让初出茅庐的她尝尽苦头的为首之人。
“姜缇?”
她试探性地发出声音,语气里?却?是笃定的。
怀孕让她的身形发生了?变化,但她的面容却?没什么太大改变,不知道是不是渔村的油水不够营养丰富。
她可是听说当年阿娘怀自己的时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臃肿了?许多,当时阿娘还嗔怪了?阿爹很久。
只不过这都是她懂事?后听旁人提起的陈年旧事?,权当是自己印象里?为数不多的同阿娘的联系。
姜缇微微颔首,声音里?倒是有几分赞许。
“几年不见,你孩子心性收敛许多,不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
“我出现在这里?,你一点都不意外吗?”
姜缇端起茶杯微微嗅了?嗅茶香,缓解孕吐的不适感,调整好呼吸后,才缓缓道。
“有点意外,我猜想我们?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只是没想到,你反利用了?我们?的计划。”
“但是你并不慌张。”方沁檀自顾自地坐下,了?然地望着姜缇道,“渔村的百姓都安顿好了??”
姜缇没说话,只是投来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
方沁檀倒不是很在意和姜缇多费些口舌,解释道:“为母则刚,我直觉你对危险的嗅觉反而更灵敏了?,若非将大家?都安置妥当,也不会气定神闲地等在这里?,拖住我闲话家?常。”
“可你要怎样说服我呢?你知道的,只要我将这渔村里?里?外外翻个遍,你费心遮掩的行踪会立刻暴露在我眼前?,到时候你又?要如何护住他们??”
只见姜缇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搭在桌上,轻轻抬了?抬眼皮,如水般幽深的眼眸就那样定定地望着方沁檀,她竟然有片刻的出神。
方沁檀怎么可能?会忘记,在姜缇初上战场之时,就是这样的目光,笃定的、自信的、灼烈的,带着干净利索的招式,横扫眼前?犯难的敌军,正正立在繁乱的战场之中,抬头望向?身居高位的自己。
明明她处于下端,却?毫无惧怕或卑微之态,仿佛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傲视四方之人。
“你想要的是扼住姜氏的喉咙,而非夺取无辜之人的性命。”
姜缇勾了?勾嘴角,仿佛完全琢磨透方沁檀的心思般自信万分。
“如今,我既是姜氏一族的主心骨,又?是东方家?族长的妻子,肚子里?怀的是姜氏与东方家?的后代还有谁,比我更具有威胁的份量呢?”
被人看透心中所?想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奇怪的是,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刚强的大姐姐,方沁檀却?攒不起一丝怒火。
她的眼神落到姜缇的肚子上她不了?解生产这档子事?,只是直觉认为看大小,许是快有新生命诞生了?也不一定。
按理说,她应该是被小心呵护和疼爱着的,但遇到危险时,她还是一如既往冲在最前?面,全然不顾及自己。
这些年来她以为姜缇的销声匿迹或许是她相通了?而不去管那些或真或假的陈年往事?,其实不然,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抗争着。
“你都为人妻为人母了?,干嘛还要这么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