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煊说得漫不经心,律玦却是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
“怎么?”少煊见他这个反应有些奇怪,也把筷子往旁边一搁,下巴搭在手上,眼神不明地望着他,“玦儿,你最近有心事啊?”
“没有。”
律玦否认地很干脆,还顺手夹了口菜,筷子差点都没拿稳,掩饰得极其明显。
少煊见他这副慌乱的样子倒是不由一笑,但也没拆穿他,既然他不愿意开口,自己也就不强迫。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少煊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歪了歪头含笑望着不知所措的律玦,饶有兴致地打趣他。
“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律玦闷着头吃饭,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不过虽是绷着张脸,少煊却总觉得他心情好了不少。
等她结完账正欲离开,律玦突然叫住了她。
“我想去趟神庙,就在附近。”
听罢,少煊心下虽然有些胆怯隐隐作祟,但也没有提出反对,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第一次来到凡间的神庙。
她一直都知道这里供奉的是陨落众神,以及当时被打碎的战神像,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情走进这里。她望着那些雕刻粗糙的神像,其实与自己的昔日伙伴并不能联系在一起,这些只是凡人想象中的模样。
而在这些雕塑之中,一摊破碎的石块最为显眼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可是,与她并行的律玦却突然超过自己,绕到那摊破碎的石堆前,掏出刚刚打包的一些干粮和几枚钱币,放在了上面,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神情严肃地在祈祷什么。
可惜,石像破碎,她没办法从战神像中听到他的祈愿。
“看来你是真的很崇拜战神。”
少煊环着臂站在他身侧,望着那一堆无法分辨的石堆心情复杂。
“虔诚的信仰是不会轻易被恶意的挑拨推翻的。”
律玦睁开眼,是清澈的坚定,闪烁着明灿的光,注视着破碎的战神像。
他的记忆被拉远,仿佛回到了与少煊相遇的那天。
当时他被赶出云绘宗无处可去,第一念头便是来到这破旧的神庙。
他是孤儿,自小便被遗弃在毫无人情的云绘宗里,他甚至没想过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于他而言,血缘不过是一场未知的赌注,赌赢了是美满幸福,赌输了便是苦难桎梏。
很可惜,他属于后者。
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了郊外的神庙这次剥离了云绘宗弟子的身份,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参拜诸神。
诸神陨落,战神归隐,世人皆拜云绘宗,因而这座神庙已冷冷清清,无人拜访。
四处蜘蛛结网,积着厚厚的灰尘,律玦没有打扫的工具,便轻轻用衣角大致地擦了擦神像,然后拿出自己珍藏得已经泛黄且勉强拼凑完好的神明像画册,对照着一一祭拜。
可是环顾一圈,却没见到战神像,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具毁成碎石的石台。
传闻当年战神勃然大怒,摧毁神像与人间决裂之事,似乎是真的,但总觉得这裂痕似是农作时的锄具造成,不知战神趁手的兵器会否如此接地气。
可这就是战神,他没敢怠慢,像对待其他神像一样,难得温柔地擦拭。
突然他顿了顿,在一处不太显眼的角落,就着灰尘写下当时的心境,愿神明通晓其心意,托梦于他,指引归路。
离开前,律玦掏出身上的大部分干粮和银两,以供奉诸神,只留了些碎银好找家客栈过夜。
一阵风吹进庙堂,刚刚简单擦拭过的神像已焕然一新,唯有他留下的这句话没被吹散,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少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那副对战神的敬仰不免令她动容。
她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难过。
回鹤梦潭的路上,少煊拦下了准备收摊的糖人小贩,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