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两侧被拎高,薛庭笙走了两步,又松开手,说:“有点长了,不过走慢点也能走,你呢?”
没听到沈南皎回答,薛庭笙回头向沈南皎看过去沈南皎手里捧着两个果盘,表情愣愣的。
薛庭笙迟疑了一下:这是……幻梦蚌又吃他脑子了?
但他也没喊头痛啊。
薛庭笙在迟疑之余,心底又升起几分警惕。
她一手背在身后,另外只手在沈南皎眼前晃了晃。沈南皎迅速的回神,上半身往后仰,紧跟着又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后背撞上假山。
他眼睛睁得滚圆,看着薛庭笙的目光好像在看某种怪物。
薛庭笙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身后站着人,吓得也迅速回头去看当然,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唯有杨柳树慢悠悠摇晃着枝叶。
薛庭笙把头转回来:“你发什么癫?”
沈南皎:“……我,我,”
薛庭笙:“你?”
沈南皎咽了下口水,心脏跳得很快,快得他后脖颈伤口隐隐作痛,耳朵里面回响起虚幻的嗡鸣声。
偏偏薛庭笙还挺认真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像火星子,烫得沈南皎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又或者该说什么好。
半晌,他瞥见自己端着两个果盘,于是把两个果盘往薛庭笙方向递了递,干巴巴的问:“你,你要吃这个,吃枇杷吗?”
那两个婢女端着的白玉盘里正盛着两盘新鲜枇杷。
薛庭笙瞥了一眼,摇头:“麻烦,不吃。”
于是沈南皎又干巴巴的‘噢’了一声,有些讪讪低下头。
薛庭笙从他手上接过一个托盘,两人顺着婢女原先走的石子路往前走。
路两边都栽着垂柳,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去,拂过柳树枝,丝若垂金。
泛着金翠的柳叶影子拂过婢女藕粉长裙,轻飘飘的碧色披帛,在地面洒下细密的,断断续续的光点。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和她们一样捧着东西衣裙飘飘的美丽婢女薛庭笙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会远远看见人影便拽着沈南皎衣袖换道走,以避开对方。
后宅这边薛庭笙也没有来过。
秦家老祖宗的祖宅供在前院祠堂里,跟后宅搭不上边。所以薛庭笙对这边地形不熟,全靠林司林一句‘东南角’就朝着这个方向走,进一个院子认一个门。
这边的院落都有牌匾,院子里有洒扫的小丫鬟,在门口转一圈,就能大略知道院子主人是谁了。
沈南皎被薛庭笙拽着走了一会儿,慢慢回神了。
回神之后也感觉脑袋钝钝的,像刚刚迎面被人砸了脑袋一榔头。
有些事情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很没有所谓,但突然意识到了之后就变得非常让人上心和别扭。
以前沈南皎就很关注薛庭笙了,不过在修为尽失之前沈南皎比较关注薛庭笙下一剑要砍自己哪里。
后面修为没了,两人阴差阳错的被凑在一起共患难,同吃同住。离得近了,多少也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但薛庭笙大部分时候没有世俗意义上‘我是女孩子’的自觉。
沈南皎被薛庭笙揍习惯了,也没有这个自觉。
他很难关注到薛庭笙身上具备女性特征的地方,他不会把常规的赞美女孩子的词套进薛庭笙身上什么玉容花娇,什么纤秾合度,什么粉腮薄面
顶多无意识的想一下:薛庭笙脖颈挺修长的,皮肤也白,手指细细长长的,但握成拳头揍人的时候也真疼。
直到刚刚,头一次看见薛庭笙穿着大多数女孩儿会穿的长裙,颜色鲜嫩轻盈,修饰得少女身形风流婉转。
沈南皎对薛庭笙的一种刻板认知遭到了冲击。
他发现抛弃本质看表象的话,薛庭笙这人居然套得上‘姣花照水’‘霁月光风’这类的形容词!
……这个事实好他妈的恐怖啊。
沈南皎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一半,剩下一半还继续处在那种认知被冲击的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