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顿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你老人家收学生的事自己做主就是了……”
“哦?”老头儿挑了挑眉:“拿着我绘的油纸伞和扇子抬价,你怎么事先不让我做主呢?”
沈岳一下子噎住了,半晌,吭哧道:“不是已经付你工钱了嘛。”
双方银货两讫,想怎么卖自然他家说了算。
当然,他也知道这么做有点儿奸商了。
果不其然,他不说老头子还不算生气,一说老头子就吹胡子瞪眼:“绘一个伞面给我五文钱,拿我绘的油纸伞一把卖五两银子,你这银钱倒是赚的爽溜啊!”
沈岳:“……那以后再给你多发点儿工钱就是了。”
想了想,他开始可怜兮兮地卖惨:“你老人家也知道,我家虽说开了一千亩荒地,又种了三百多亩良田,但收的租子,不说沙河县了,就是江平府估计都是最低的,加上为了减轻租户负担,田税也是我自家交的,这算下来,一千多亩地,半年净收也就一百多担粮食,也就只够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的。”
“另外学堂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降束脩、设立奖学金、为先生们提供免费食宿,为学生们免费加工中餐,种种举措算下来,一年都要贴不少银子进去。”
“还有村里的老弱孤寡,聘用他们打扫村里的卫生,为他们提供生计,一年下来也得不少银子。”
“虽说村里已经有几户响应号召捐了些银子帮助弱寡,但这么点儿银子折腾起来花的很快,后续投入也不能靠他们这些才解决温饱问题的来出,总得我这边出大头儿。”
沈岳叹了口气:“说实话,若不是家里有这些生意做着,给乡邻们提供赚钱的机会,学堂根本就开不下去,村里人也不会有现在这半年的衣食无忧。”
这一点儿范老头儿必须承认,在管理村子这块,就是靠近京郊大村子里干了几十年的村长都不如沈岳能干。
他当初刚到林家村,就被这比县城还干净平整的村道给震住了,瞬间对林家村有了一个好印象。
还有林家村的妇人和哥儿们,一同干活儿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是各个都勤快的不行,满面笑容,干劲十足。
还有此次请戏班子唱戏,他就算下午才去看了冰山一角,也发现村里人的参与度很高,很团结,妇人和哥儿们摆摊或者招揽客人,男人们应村长要求,巡逻的巡逻,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整个村子几乎都调动了起来,忙而不乱,各司其职。
他甚至还去广场旁边临时盖的一排茅厕里看了看,时刻都有老妇人在那里守着,紧盯着如厕的人,让他们按照秩序排队上茅厕,同时还及时处理卫生,让茅厕一整天都保持的干干净净的。
老头儿就是想吐槽沈岳是奸商,也得承认,沈岳确实是个能干的,而且性子上,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当官的、经商的都仁义。
“行啦。”范老头儿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老头子不跟你计较了。”
沈岳嘴角一抽,心道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要跟你计较呢。
他咳了一声:“那韩举人他们……”
“老头子也只是学堂雇的先生,你既然收了人,我还能咋办,当然得听你话教咯。”
沈岳:“……”
这是锅全让他顶了是不?
“那学堂的条件……”
“行啦行啦,都听你的还不行嘛?”范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老夫明儿个还要去看唱戏的呢,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说着,也不理沈岳了,手一背就往门外走去。
沈岳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头子根本就是想把人收下,又不想开金口罢了。
沈岳都无力吐槽了。
他赶上老头儿,开门见山道:“你老人家要是想收学生就直接跟我说,我都怕会错了你的意。”
老头儿脚步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竟然直说了,摇头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踱步走了。
沈岳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