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静默少顷,暗暗思忖,方才拂了谢馥君的面子,这儿会不好再拂她面子,万一她突然发疯,向谢如晦告自己一个大状,那她不单单只是做这些活儿这么容易了,捱板子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谢家人,脾气都是阴晴不定,高兴了招招手喊你一起,不高兴了连人带踹的踹出视线范围!
云喜站起身,说道:“既然谢五小姐叫到,我怎么会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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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狼军的军营辽阔广大,驻扎在燕都和上京城接壤的边境。
云喜一出马厩,往马场走去时,被这里一望无际的草原,晴空如洗的苍穹,连绵起伏的山峦,给震慑到。她来这里时已是深夜时分,又因身体上的不适,在营内睡了几天,没能好好地看看这里的风景。
不得不说,谢如晦好眼光,选了个旷野与碧蓝天空相连的地方!
她记得她的老家殷都也有这样的地方,那时阿爹会带着她去云家牧场放羊,告诉她这些羊群哪哪都值钱,高价卖出能赚不少钱。
只不过...这里并不是殷都,想那么多也只是妄想罢了。
她加快脚步,似乎要把脚底下茁壮的草踩得更绿些……
很快地,她慢慢地溶进这漫无边际的原野里,化作很淡很淡的一点。
谢馥君在练习骑马射箭之术,坐在马鞍上的她,裙裾飞扬,英姿飒爽,丝毫没了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
她一边骑马,一边拉弓瞄准正中央的箭靶,快准狠地发射出去。
没能中靶心,却也t中了九围。
对她来说这样的成绩并不满足,她的左手紧栓缰绳,一个往后扯,叫停了马儿。
谢馥君略扫一眼,发现云喜站在马场旁边,看着她灵光一闪,向她招了招手。
云喜点头,忙小跑过去,她问:“五小姐,有何吩咐?”
谢馥君看了眼箭靶,又看了看她,“不是不来么,怎么屁颠屁颠的来了?”
云喜当即反应过来,被连翘这死丫头给阴了。
她怔了怔,回答道:“若五小姐没别的事情,奴婢先行告退。”
“慢着!”谢馥君眯起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你家了?!”
云喜听这话,心里堵得慌,她的家...在她把自己卖了的那一年早没了。
她很快认清现实,现在的她就是依附王府、主子生存的卑贱之人罢了。
“奴婢不敢。”云喜向谢馥君行福礼,淡道,“奴婢的贱命向来由主子说了算。”
谢馥君点点头,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案台,“去,去那边拿个果子放到自己的头顶上,站在正中央,当我的箭靶!”
云喜大吃一惊,忙道:“奴婢斗胆问一句,五小姐确有把握能射中果子?”
谢馥君轻笑,精致的眉眼笑得弯弯,看似纯白,实则蕴了一抹杀意,“射中了算你走运,射不中算你倒霉。”
云喜暗讶,这个谢五小姐日后怕是要处处刁难她了。
她小跑到马场的正中央,拿着果子放在头顶上,双眼望着谢馥君一手紧栓缰绳,另一只手挥斥马鞭。
马儿登时抬起前脚,而后着地,沿着圈儿快速奔跑起来!
云喜的内心多少有些恐惧,额头开始沁出绵密的薄汗。
她闭上双眸,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仅有耳畔传来马蹄疾步的踏踏声。
这道声音也随着她的心跳,愈发的紧密,加快。
或许下一瞬,她便亡命于此;又或许,她能侥幸保住性命。
谢馥君看着云喜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颇觉好笑。
她放下缰绳,从马侧拿起强弩,和一支二三尺长,箭头处淬了一点点毒药的竹箭。
待她半眯着眼眸,瞄准云喜的心脏,发射出去后,一抹黑影突然从左侧快速闪过!
那人将云喜护在怀里,扑倒在地,肩胛处被竹箭擦穿而过,一道鲜红刺目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