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惧怕这种未知的感情,他站在路边,对着邀请他一起到花海中的林浅夏,口气冷淡地说:“我对花没兴趣。”
“是吗?那你的人生肯定很乏味。”浅夏弯下腰摘了一朵花,递到他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喂,想得起来上次你看见这种颜色是什么时候吗?估计是在你的电脑上吧?”
他一时语塞,看着她手中的花朵良久。那朵花盛开在她的指尖,桃红色的花朵衬着雪白的手指,淡淡粉红的指尖,在阳光下生出一种再精良的屏幕也无法模拟的颜色层次,令人心动。
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花朵,抬眼看见她笑容明亮动人,如同水晶折光。
在自己也不明白的一种心理的驱使下,他跟着她一步步走进花海中,跋涉过纠缠凌乱的花叶,走向湖边。
“七年前了。”
他们站在湖边,在花丛与花香之间静静地凝视着湖面波光粼粼时,他忽然说。
浅夏诧异地转头看他,问:“什么?”
“你不是问我,有多久没看见这样的颜色了吗?”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一朵瞿麦花,瞿麦花的花瓣,每一片的末端都有着残缺不齐的缺口,似乎曾经被人狠狠伤害过,扯碎过,又坚持要开放出来一样。
“从……我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任何风景了。”
这么多残缺的花朵,盛开在他们周身,如同火焰与晚霞。
浅夏凝视着他在花朵背景之前,清晰呈现在她眼前的侧面曲线,他的面容这么好看,令人几乎不敢仔细端详。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也许,这种在外人看来完美无瑕的人,其实也和这些美丽耀眼的瞿麦花一样,全都带着别人不可知晓的伤口吧。
那个午后,他们坐在花丛之中,看着眼前的阳光一点一点沉下去,湖水的颜色由蓝变金,又变成紫色的晚霞颜色,绚丽夺目。
已经近黄昏了,晚风吹来,微有凉意。
他们终于站起来,踏着花丛回去。
天色晚了,下班的人也都要赶回家去,路上的车子开始增多。
他们都沉默,车子开得很慢,在近郊的公路上向着他们家而去,晚风轻拂,凉意顿生。
浅夏微微打了个冷战,抱住自己的手臂。
他看了她一眼,问:“把车篷合上吗?”
“不用,偶尔吹吹风也挺好的。”
他便说:“后面有外套,是未艾的。”
她爬到后面去拿未艾的外套,在找衣服时,她忽然在心里想,方未艾,其实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如果不是很熟悉很亲密的人,她怎么会在程希宣屋内的更衣室里,放着上百双鞋子和层层叠叠的衣服。
如果不是很熟悉很亲密的人,他怎么会在自己的皮夹里,放着她的照片,随身携带。
如果真的是貌合神离的一对,怎么会在他的车内,都随时为她保留着一件外套?
还没等她把那种不对劲的头绪理出来,车身忽然一震,她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额头差点撞在玻璃上。
后面有一辆卡车,撞在了他们的车上。
程希宣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皱起眉,还没说什么,浅夏已经不敢置信地问:“原来玛莎拉蒂也会被卡车追尾?”
“限速80,你没看到吗?”他示意窗外的限速牌,然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狠狠一踩油门,重重地打方向盘,在路面上画了一条弧线,向着右边急冲。
“不是限速80吗?”浅夏大吼。
他没回答,车子极速向前冲去,百公里加速只需5秒多的车,顿时将后面压上来的卡车甩开。
可是刚刚冲出一段,却因为前面的车排在路上,他们冲不过去,顿时速度又缓了下来。
浅夏仓促地回头看,却发现后面那辆追他们尾的卡车似乎失控了,紧追着他们不放,高大的轮胎几乎要将他们的车压扁。
尤其是他们在敞篷车中,这种即将被卡车碾成碎片的感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