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的神情,倒映在玻璃上,让外面那些辉煌的背景也都变得暗淡无光。颜未染沉默地凝望着他玻璃上的倒影,心里缓缓涌上难言的感动。

这千万人居住的繁华城市,有人从千里之外赶来,只因对她的一点担忧。

在心神恍惚之间,她终于在他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轻轻打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插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紧扣。

来到广州自然吃海鲜,心情转好的卫泽希给身体不舒服的颜未染点了艇仔粥,还挽起袖子给她剥皮皮虾,还体贴地把虾蘸上调料才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中。

窗外是珠江夜景。夏夜江边凉风习习,一扫白天的闷热。天空星河分明,地面霓虹迷离,水上水下交相辉映,真不知此处何处,今夕何夕。

他们吃着东西,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见气氛融洽,卫泽希假装不在意地问:“后来嘉律给你打电话了吗?”

颜未染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只说了三个字的电话。

“后来没有。”

卫泽希还有点惊讶:“难道他真的放弃了?”

“是你把我的号码给他的?”

卫泽希观察着她的脸色,说:“是啊,反正他随便问谁都能知道,我瞒着他也没意义。你不高兴吗?”

颜未染低头吃东西:“无所谓,打不打在他,接不接在我。”

卫泽希愉快地笑了,又兴致勃勃地帮她剥虾:“多吃点,你看你身体都不太好。对了,我们明天去哪里?厂家联系好了吗?”

“嗯……已经联系好了一家。”

“多看几家,明天我陪你去。你会说粤语吗?不会可怎么跟本地人打交道?”

“难道卫少你会说?”

卫泽希张口就来。颜未染听了失笑道:“你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

“这个说起来真丢脸,我被家人嘲笑了二十几年。”卫泽希擦着手摇头叹息,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自己的遭遇,“我很小的时候,太奶奶就老年痴呆了,每次爸妈带我去爷爷那里,她就拉着我的手说普通话。我那时候才上幼儿园,又在美国长大,怎么听得懂?没法交流我就很郁闷。后来有一次保姆带我路过唐人街,我就跑去买了一大堆武打片鬼怪片之类的,还买了老板推荐的口语教材就是给刚来美国的中国人自学英文的那种,我可以反着来,对照着英文学中文。一整个暑假啊,我躲在房间里刻苦练习,我爸妈发现后都面带诡异的笑容,我还以为是我发音不标准,学得更刻苦了!”

颜未染已经猜到了结局,吃着他剥的虾,笑问:“然后呢?”

“然后学了半年,我居然能看懂港片了!于是信心满满地在暑假跑到爷爷那儿和太奶奶对话。结果两个人一说话,鸡同鸭讲,我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她也听不懂我的话!”

颜未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老板给你的教材是粤语!”

“是啊!你说他们多坏啊,眼睁睁看我学了半年粤语,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学的和那些港片讲的都是粤语!”

卫泽希一脸懊恼,颜未染则边笑边送上了迟到二十年的同情。

两人讲了无数平时颜未染都觉得很傻的话题,但因为卫泽希说得如此开心,她竟自然而然与卫泽希聊了许多。直到月上中天,她还感觉自己可以再与他说下去,说到天亮都没有问题。

卫泽希将她送到房间门口时,也恋恋不舍。他握着她的手,轻玩着她的指尖,问:“要不要上楼到我的房间看看?高处的风景比下面的肯定好些。”

“看了一晚上风景还不够吗?回你的顶楼套房休息吧。”颜未染当然不上当,“我有点累,要休息了。”

卫泽希只能郁闷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鬓边。

他的手臂抱得很紧,颜未染身体略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但迟疑了片刻,只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好吧,早点休息,晚安。”

都已经道过晚安了,可她刚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