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上,连呼吸都停滞了,脑中一片空白。

还在后台等候的张羽曼,莫名其妙地扯着裙摆跑过来,扫了发布会现场一眼,瞠目结舌地问:“结束了?方总,我还没上台讲述我妈的故事呢,你知道那些东西我背了多少天吗……”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她看到方艾黎的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那双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里面一片死灰,没有任何光亮。

张羽曼惧怕地看着方艾黎,试探着问:“方总……发生什么事了?”

方艾黎那干涸惨白的双唇如涸泽中的鱼,艰难地张合着:“你妈,张思昭,做什么了?”

“啊?”张羽曼摸不着头脑,但转头看到向门口涌去的人群,知道肯定是那边的问题,于是她咒骂了一句,追上去看个究竟。

方艾黎一动不动地站在已经熄灯的台上,过了许久,她的助理Agnes跑过来,扶着她往后面走去,喉口发紧地说:“方总,事情……不太好。”

在空调开得那么温暖的室内,方艾黎却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平生第一次她抓紧了Agnes的手,声音颤抖:“你……你说!”

Agnes低声说:“张思昭死前真的留下了一封信,不仅有录音,还有亲笔信。这封信现在已经被传到网上,被迅速转载疯传,而且……而且里面提到,我们新产品配方的致命缺陷……”

看着她的脸色,Agnes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说下去。

方艾黎木然地扫过面前空荡荡的休息室,僵硬地问:“张羽曼呢?”

“跑了!”Agnes咬牙怒道,“一看出事了,她就跑了,我亲眼看见她慌慌张张地穿着我们的礼服,跳上车开车走了!”

方艾黎心下了然,只觉得寒冷,就像看见大厦将倾的蝼蚁,在逃无可逃的时刻,反倒平静下来了。她低声说:“那封信……给我看看。”

Agnes早在网上搜到了那封公开信,听她这么说,赶紧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一张经扫描上传的信笺,字迹无力却清晰。

方艾黎咬着牙,低头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我,张思昭,于重病之时立此遗嘱,交托律师。万一他日有人利用我的配方谋取利益,律师将公布此信,以免给消费者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十年前,我于某种植物中寻找到一种美白焕肤成分,曾经设想过将这种成分用在护肤品中,以制造出一种全新的护肤品。试制成功后,曾有许多厂商找我合作,但因我发现了其中的缺陷,故此一直在改进和完善配方。时至今日,我命不长久,但这配方已无法完成,流传出去贻害无穷,因此将它封存用以督促女儿。若他日女儿有所成就,方可拿到此配方,因她已不需要用这配方牟利;若她终生一无所成,委托律师将在我坟前焚毁此配方。

如今此信既然公布,定是有人用此配方牟利,我张思昭在此宣布配方无毒副作用,但植物中提取的有效成分中,有一种绝难剥离的成分,会与其他所有化妆品中普遍含有的醇类物质产生反应,长期使用将导致皮肤暗化长斑,甚至可能产生不可逆转的其他病变。

所以,此产品几乎没有任何市场化的可能,因为消费者使用此款产品时,无法再使用其他任何产品,甚至在停用之后再使用其他产品依然有风险。请切记,万分谨慎,再做选择。

方艾黎僵硬地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全身冰冷,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方氏的新品在宣布上市的这一刻,被宣判了死刑。

这封信断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让这场拼尽一切挽救方氏的行动片刻间成了全世界的笑话。

这么久以来她为了保住方氏苦苦挣扎,拼命努力,最终因为这一封遗书,这几段话,化为飞灰。

灼热与冰冷,在方艾黎体内流窜,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她猛然跳起来,尖叫着将Agnes的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

手机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还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