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希惊喜地说:“好巧啊,我马上也要回国,正是去上海工作。”虽然是被“流放”。
“哦。”她低头挽着裤管,睫毛都没动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美国的?什么病啊?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住院挺寂寞吧……”
“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她声音平淡,却如冷水浇背,让卫泽希既尴尬又狼狈。他悻悻地咬着后槽牙,抓住门把手就要把门带上。
可那女生根本没抬头看他一眼,径自坐在旁边的瑜伽垫上,按摩起自己的腿来。她一遍又一遍,机械而认真,仿佛那些僵硬萎缩的肌肉,能按照她的意志,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充实饱满起来。
除此之外,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好像与她毫无瓜葛。
卫泽希平生第一次被人彻底视作空气,郁闷至极。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他翻个白眼,转身要走。谁知左脚刚迈出,就听到急促而痛苦的一声低哼。
卫泽希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抱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小腿,大口喘息着,满脸痛楚。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卫泽希心花怒放,不假思索地快步走进复健室,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的裤管往上推起,直到膝盖。
她小腿肚的肌肉剧烈痉挛着,显然是她太心急,长期松弛的肌肉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中抽筋了。
在健身房混了多年,卫泽希应付这种情况驾轻就熟。他一手按直她的膝盖,一手捏住她的脚踝,缓缓将她的脚板牵拉向胫骨的方向,接连拉了几下。
迅速缓解痉挛的同时,剧痛也让女生失声叫出来。虽然她立即就咬紧了下唇,但依然没能控制住呻吟。
“感觉怎么样?”他心情愉快,颇有成就感地拉直她的脚,抬手帮她按摩着肌肉,“你看你这一脸恨不得今天就痊愈,明天就出去砍人的表情,欲速则不达知道吧?悠着点!”
她低垂着头,默默看着卫泽希给自己揉捏小腿肚的手,许久,才终于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谢谢。”
卫泽希有点遗憾,她的腿很长,也很直,可真的太瘦了,全是骨头,手感太差。他帮她慢慢揉捏着,问:“你受伤很严重啊,怎么搞的?”
她垂下睫毛,有些复杂的东西在眼中一闪而过。但最终,她只含糊地说:“摔的。”
卫泽希将手贴在她的膝盖上,端详着她低垂的面容:“从哪儿摔下来的,弄得这么严重?你现在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定定地出了一会儿神,便将自己的脚从他手中缩了回来,又按着膝盖,慢慢地进行屈伸活动。
卫泽希撑着下巴看着她:“干吗这么拼命练习,休息一下不好吗?”
“为什么还在练习?不是叫你休息吗?”
后面传来的话几乎与他异口同声。卫泽希回头一看,原来是复健师。
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生气地训斥:“为什么不听我的安排?你这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知道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固执地活动着双腿。
“你知道?那你知道,这样强忍痛苦,会给你的情绪造成多大压力?这对你的康复有效吗?”
她却反问:“会让我的身体受损吗?”
复健师看了看她做的屈伸动作,迟疑着承认:“应该……不会。”
“既然如此,那就是对我的康复有效。”她抬手擦掉额上细密的汗珠,“我不能整天躺着休息,那会疯掉。”
复健师皱眉:“但,你这样逼迫自己……”
“我给你钱,聘请你来做我的复健师,为的是尽可能早一天,早一小时,早一分钟离开这里,而不是找你陪我休息。”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面容上神情略有波动,但随即就平复了。
复健师纵然有八块腹肌,也无法对付这样一个女生,只能万般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你也得学会科学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