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在旁边无奈地笑着,忽然想到那个太子,问:“皇上和我是同日出生的,怎么会有个十几岁的太子?”

尚训也怔了一下,想了想才苦笑了出来,无奈说道:“我刚刚称帝时,年纪既幼,身体也不太好,摄政王议论要先备储君,群臣就推举他的长子行仁为太子。现在摄政王虽已经去世,但我至今无子,又一直借口身体不好避朝,所以并没有废除他太子名位。昨日中秋,慈寿太妃倒是挺喜欢他的,留了他在宫中玩。”

盛颜微微皱眉,问:“是摄政王的儿子?”

“嗯。”尚训看着荷塘,轻轻应道,“这孩子其实挺可怜,他父亲去世后,谁都知道他岌岌可危,原本趋炎附势的人全都不见了,据说在王府还要受下人的嘲讽……阿颜,我们不讲这个了,我不喜欢这些事情。”

也许尚训不废除行仁的太子名号,是因为摄政王的死吧……盛颜这样想。

尚训就凑到她的耳边,笑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呢?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废行仁了。”

盛颜大窘,用自己的扇子柄敲了一下尚训的膝盖,说:“谁像你这么无聊,专心批奏折吧。”起身就要离去。

尚训忙拉住她,说:“不管那些,再留一会儿吧。”

“我乏了,回去睡一会儿。”她说。

尚训回头叫景泰:“把那张玉石榻移过来给德妃。”景泰应了,一时就设好在廊下。盛颜昨夜睡不安稳,躺在沁凉的玉榻上,马上就安静睡去。尚训却精神很好,守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轻声吩咐景泰将景仁殿那本《竹书纪年》取来。景泰赶紧跑去取回来,尚训拿来翻了几页,重又递还给他,说:“不要这本,把那本毛边纸的拿来。”

景泰压低声音说:“那本毛边纸的刻本没有这本好……”

尚训看看盛颜,轻声说:“这版纸张薄脆,翻动的声音太响,担心德妃会睡不安。”

景泰只好苦命地再跑去换回来。

盛颜依旧沉睡,尚训安静坐在她旁边看书,偶尔游鱼在水面上轻轻跳动,极细微的‘波’一声,尚训抬头看去,只有微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盛颜的呼吸轻若不闻。

盛颜醒来后,与尚训一起喝了盏冰镇雪耳,就离开了。尚训让仁粹宫中的张明懿送盛颜回去,明懿与昭慎一样都是女官称号,她是仁粹宫中四品主事。

盛颜与她顺着宫外引进来的御河回去,御河并不宽,最窄处只有三四丈,河边的柳树垂下千万条碧绿树枝,柔软地在风里拂动。

盛颜无意中一抬头,遥遥看见对岸的人,正从仁寿宫方向过来。

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停下来,隔河看向她。

两个人清楚地看见彼此,看见对方的神情。

张明懿隔岸向瑞王尚诫行礼,盛颜也微微低了一下头。想到昨晚他从帘后伸过来的手,心口忽然一热,莫名慌乱。

原本这样一见也就罢了,瑞王却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了什么,那些人先行离开,他一个人回身过了桥,到她面前说道:“正要请教德妃娘娘一件事情,就是今日批示的,关于我纳妃的事情,娘娘身在后宫,不知道可曾听闻消息?”

张明懿见他们有话说,连忙告退。

盛颜低声说:“此事……我并不知情。”

“怎么会不知情?今天早上递到宫中的折子,难道不是德妃娘娘亲手批的?”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