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告诉她的。

可盛颜,只能在心里感谢尚训对她这般宽容。他看见了她与自己的哥哥相拥,他从死亡中挣扎过来,人的一生,其实常常都是被某一刹那改变的,改变爱情,改变性格,改变命运。

一个人由秋到冬,日子缓慢流转。实在寂寞得没有办法了,盛颜就和在宫外时一样,开始刺绣。她用了四十多天时间在一匹二十丈长的白绫上细细临摹八十七神仙图,然后准备用自己以后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绣完它。宫中的女人,最需要学会的,不是勾心斗角,而是,如何排遣寂寞。

伏案刺绣是非常累的事情,她有时候一整天就绣一只眼睛,反复挑丝线来调整眼睛的神采;有时候十七八天也绣不好一个面庞。她诧异于那些仙女薄薄的腮红,晕染的唇角,明明是神仙,却偏偏有这样动情的神态。

有时候身边宫女在洒扫时会议论说:“知道吗?原来皇上将太后移到西华宫去了。”

西华宫在宫城西角,靠近冷宫。堂堂太后被移到这里,于礼是不合的。

另一个宫女诧异问:“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刑部的人到现在还是查不出刺客,太后怀疑那一箭是瑞王放的……”说到这里,盛颜在旁边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

她吓得赶紧住口,怯怯地说:“是……是太后这样对皇上说,被旁边的宫女听到了……”

盛颜怔怔好久,才问:“皇上怎么说?”

“皇上一开始宽慰太后,到后来太后说得重了,他就生气了,他对礼部的人说,瑞王是他唯一的至亲了。”

尚训这样,是直接点出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的事实了。盛颜难以想象温和宽厚的尚训会说这样的话,但,其实她与尚训,现在是宫中最疏远的人,她又怎么知道,他如今变成什么样。

她想人是很容易改变的,她和他,都变得很快。

月影下,落花中,吹笛到天明的过往,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也许是太累的原因,她每一夜都睡不好,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隐隐酸痛的腰和脖颈,窗外夜鸟振翅飞起,呜咽而鸣。

偶尔想起以前与尚训在一起的时光,她就伏在枕上微微笑笑。尚训对她,真是很好很好的。一个女人曾经这样被人爱过,也算幸运。

还有瑞王尚诫。他轻易就改变了自己的一切,他是天底下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无论变成怎么样,至少他曾经说,嫁给我吧。